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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香(68)

“咦,这是《水牛歌》!”冯结衣听见林兆刚才那句话立马大声嚷出来,大眼睛瞪地圆溜溜的,

“呵呵,不错不错,你还知道《水牛歌》啊,”林兆更加高兴,抬头望着我,“和三,怎么得了,你们家这两小精怪,”

我笑着摇摇头,“这两丫头属牛,她们爷爷又好书法国画,常带着她们画牛写牛,”可不是这样,老爷子可疼这两头小牛疼心眼里去了,只要从北京过法国来,就抱着她们不放手。

“好了,我们走了。”

一辆Bentley停在面前。流枷,结衣,渺渺都已经上了车,我最后上车,关门前林兆在外头弯下腰跟我说,“三儿,谢了啊,给予诺带个好。”我微笑点头,在他正准备给我们关上车门时,我听见——

“和三!”

我向外一望,人有些怔忪,不过马上又走下车,笑着看向来人,“佟岩。”

他却望着我不做声了。

我也任他看着我,脸上始终带着温润的微笑,

“难怪减元总说和三是他一个梦,这个梦真残酷。”

我依然微笑着,听见他说,

“真想不到在这里碰见你,可更想不到的是减元的孩子和他小时侯这样象,”

我依然微笑,可心,就那么一扎——

“我刚才在台下看着她们俩就想,血缘这东西怎么可能就剪得断?她们用左手写字,减元就是左撇子;渺渺有颗泪痣,还记得减元也有吗,你还曾经抱着他说是你前世给他点上的————”

“和三!到底走不走?!”

幸好,

幸好,

谢谢流枷,谢谢流枷,————我怕再听下去我会———

“再见,”声音已经有些破碎,我转身坐进车,车立即启动,却依然还听得见外面的大喊,

“你毁了他!!不!你毁了他们!他们!!”

谁?

谁毁了谁?

谁?————

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泪,终于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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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别哭。”渺渺小手抹着我的眼泪,结衣爬到我的腿上双手死搂着我的脖子。我抱着她们眼泪只往下掉。

“啧,和三,你这是在为谁哭,先搞清楚对象好不好,”流枷坐在前座手里依然翻着书,头都没抬地懒懒说。

这小孩子嘴咋就这毒?我瞪着他!可你别说,他这一毒,心好象好受点儿---

渺渺的小手又凑上来,我亲了下她,结衣又抱着我亲了口。流枷还是没转头,“我提着一个袋子,边走边拾。一路上拾起无数我不想要的东西。当我遇到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时,袋子已经装满了。”他回过头看着我,“可别什么都往袋子里装,多留点儿给她们吧。”他脑袋朝结衣渺渺摇了摇。我望着他,一下笑了起来,尽管脸上还挂着泪。把我的结衣渺渺紧紧搂在胸前。

从她们身缝儿里露出眼睛,我望着他,声音闷闷传出,还有些沙哑,

“流枷,有时候我觉得你真不象个法国人,象个京城溜子,”

流枷转过头去还是翻着他的书,

“卸无可卸的包袱,退无可退的道路,忍无可忍的眼泪,追无可追的前途,这话儿,我们俩共勉吧。”

我在他身后很努力的点点头,尽管他没有看到。这时,我觉得流枷确是个天才,尽管是个有毒的天才。

事情很凑巧,才说流枷是“京城溜子”,我就要带他回京城了。

一回法国,就接到一颗“红色炸弹”,鲜红的喜贴上小桃艳若桃李的灿笑,下方整齐摆放着“喜贴八荣八耻”:

“以事事交待为荣,以隐瞒欺骗为耻

以下班回家为荣,以夜不归宿为耻

以坐怀不乱为荣,以春心荡漾为耻

以抢干家务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

以保持浪漫为荣,以不解风情为耻

以赞美老婆为荣,以批评老婆为耻

以上缴工资为荣,以窝藏金库为耻

以珍惜现在为荣,以怀念过去为耻”

再再下方工整写到,“请各位嘉宾务必亲自将贺礼送到,不接受代送、凑份、遥祝等等。”

没办法了,这是肯定要回去一趟了,否则小桃大王不冲到法国来把我吃了!

可在回武汉之前,我们要先去北京一趟,结衣渺渺的爷爷过六十五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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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回北京之前,我带结衣和渺渺先去东京看了场首映,《Mary And Max》,一部黏土动画长片。

冯结衣和和渺渺尽管只有三岁,可这部片子她俩看懂了,

“妈妈,Mary 用贝壳、树枝、鸡骨头做娃娃是想和她们交朋友是不是?”

“妈妈,Max跟独眼猫哈尔、金鱼亨利是好朋友,可他还是很孤单,对吧?”

这下好,一路在飞机上这两孩子也别想让我安静了,看着流枷塞着耳机惬意的翻书,我被两个小鬼头左问一句右问一句都想翻白眼了。以前,这种“观影后负责回答”的工作全部都是冯予诺的“专项”,因为,通常,我也是个“好问宝宝”,三个大小女子就围着他问东问西,人冯少“左右逢源”应付地多好哇,这下好,他一不在,我成了“回答机”,怎么搞得过来!

“乖乖,还有问题等下下飞机了去问爸爸好不好,爸爸都知道,爸爸什么都知道!”我食指放在嘴唇上抵着说地誓言旦旦,两个小丫头望着我闭了嘴,眼神好象颇为不屑,我也假装没看见。不过,马上————

“妈妈,Max的鼻子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长?”

“妈妈,Mary的打字机——-”

饶了我吧!!

我非常无力地摊在椅子里:冯予诺!救救我啊!!

就在两个小姑娘天马行空的问题和我磕磕巴巴答非所问兼胡编乱造中,我们终于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

我要再次强调,如果没有出国,我永远不会知道祖国——家,对我的意义。当飞机着陆前广播出现“CHINA BEIJIN”这些字眼时,我就开始心潮澎湃,直到一出机舱,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冯结衣!和渺渺!这就是你妈妈的家,你妈妈的祖国!在这里,说中文,所有人都听得懂!”

结衣渺渺一脸不解地抬头望着我,流枷已经完全受不了了,他远远在前走地老远——可咱不在乎,牵着那俩小法国人,雄赳赳气昂昂呼吸着伟大祖国的空气走过登机舱,直到——

“Papa!Nous prenons un coup d?il au cinéma ,Mary et Max——”

“Papa!Max le nez——”

这俩小冬瓜!一看见她们爸爸那象子弹头——冲过去抱着就是叽叽喳喳,还是法文————

我垂头丧气地噘着嘴巴也挨过去抱着“Papa”的腰,“这两小法国佬欺负我,”

“没用!”他宠溺地点了下我额头,又重重地亲了口,“看把我宝贝老婆欺负的——”我仰起下巴在他身上蹭啊蹭的,比他闺女们还Effemination(娇气),

“好咯,终于把俺们家三个小婆娘等到了,开路!再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