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曼丽可不敢走半步了,她怕她一转身他就走了,再也不见了……她一时悲从心来,抱着万遗就是不走,就望着他死流泪,小树叹口气,又拍拍她的胳膊,“我肯定等你,快去,吓着万遗真不好。”
曼丽摇头,眼泪直飞,万遗终于也是哭起来。她伸出一手牢牢抓着他的手腕,“你和我一起上去!”
“曼丽,”小树不动,“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听话。我这次出来着实是有件要事要办,办完,我会回去自首的。”说着,竟然再次微笑起来,望着她,那样放松,“心愿已达,就真再没牵挂了,一定老老实实待那儿再也不造次了。”
这是叫曼丽听了越发心如刀绞!
“我不想让你再坐牢!出来了,就走啊!越走远越好!”
哪知,小树一点头,
“好,事办完了,我就走,再也不回来。”
曼丽彻底受不了了,她抱着万遗头埋在她的小兜兜前痛哭,那上头还有已经化了的冰淇淋……就跟她已然疼化了心一样,稀烂,稀烂!
你让他走,他听你的了,说,好,我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回来,你反倒彻底被痛疯!万箭穿心一般,他在要你的命!……
小树,只是抬手又拍了拍她,
“别哭了,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会保重自己的,真的,别再到处找我了,你知道哪里又埋着危险呢,好容易过上这样平静的日子,我也不想打搅你……曼丽,我不怪你,咱们之间,不存在谁怪谁。别哭了,好好的。”
他慢慢放下手,
看了会儿她,
曼丽还埋在万遗身上伤心地哭,越哭越伤心,小树叹了口气,转头走了,
曼丽听到脚步声,
慢慢从万遗身上扭脸出来一点泪流成河的眼,“小树……”喊他,很小声,
小树听见了,
停了下脚步,
最后,还是大步离开了。
曼丽哭得恨不得跪在地上……
他是要了她的命,
曼丽病了,
那天抱着万遗回来好像就撑着最后一口气,眼睛肿着,谁跟她说话她也不理,就是昏睡,睡又睡不安稳,哭,说着不清不楚地话儿……
这么折腾了几天,
一家子没一个安得了心做正事的,都在家守着她,小姨这天给她送枣粥进来,
“你这是作什么呢,有什么说出来,要什么也说出来,都跟着你这么耗啊!”
曼丽就是捧着粥碗低着头哭,
“哭哭!就知道哭!曼丽,你这大个人了,这大一家人,有点良心好不好,不是你一不顺意,这些人就都得陪着你不顺意,就算你是天下第一,也要学会尊重一下别人的心意好不好,不知道这些人为了你把心都掏出来了呀!……”
这绝不是小姨头回这样训她,却,这是头次,小姨也是哭着训!倒似……一腔悲爱着的心,一世忠悯的情,无处诉,无法诉啊……
外头,
小课扭头看向照照,“要不,把他找来吧,他这是故意吊着她怎么着儿?”
小树的去向或许一时难以寻觅,但是曼丽的身边不缺“照应”,所以,她为什么这样,都心里还是有数的。
照照不做声。从未有过这样神情的照照,悲、忧、恨,伤……
夕臣回头朝小课轻轻摆摆手,
小课也明白,就算把金小树绑来了又如何?曼丽就开心了?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叫小课也是烦透了!关键是,无解。
她还是要人骂,
当然,最主要还是意一这一场“病的好”,意一发烧,那一天忙坏了曼丽,许是转移了注意力。意一好了,她也逐渐好了……
真正艳阳高照,和风煦暖,
曼丽带着两个孩子去“元定元公园”骑车放风筝玩。
酸梅也推着她的止宁出来放风,
止宁出来了,按说他滴小伙伴万遗也该来兜兜风呀,这天万遗却被姨奶奶抱去打预防针了,错过了两个咿咿呀呀小宝宝交流的机会。
“小满小心啊,”
看见小丫头往树上爬,曼丽也就是嚷嚷。小满最会爬树,宫里多粗壮的老树都留下她那矫健的小身影,所以曼丽并不担心。
意一也能爬,但毕竟体力没姐姐好,再加上又病初愈,刚手脚缠上去,妈妈那边一吼“不准爬!”就撅着嘴巴缩回手脚了。抬头眼见着姐姐勇猛往上攒。
这边,止宁站在婴儿学步圈圈车里,也是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目不转睛望着往树上攒的小姐姐,不知不觉,已经往那边行去,翘着腿坐着吃甘蔗的酸梅也没去拉儿子,喊了声“意一!”小意一那边回头,他酸梅姨拿着甘蔗指了指弟弟,“看着点弟弟啊。”小意一“诶”一声跑过来,弯腰推着弟弟的小车车往树下走。
两个老娘们儿闲聊自己的。曼丽略显精神不足,眉宇间总有散不开的“薄雾浓云”,酸梅指着她横一眼,“你呀,瞎操心,我觉着啊金小树这回跑出来八九不离十还是为了你,你就等着不行呀,看看他到底办啥事儿,你想想,要不他非这么冒险出来见你这么一下,你也是,哭哭啼啼,又不是生离死别……”
曼丽小口咬甘蔗,眉心更一蹙,“别瞎说。”
酸梅呸一口甘蔗渣儿,“我说生离死别又触你霉头了?……”
两人就这么说着话儿,
不觉,
她家小满已经爬上树顶了。
第364章
掏鸟,被照照带着,小满已然十分熟悉。
听照照说,他小时候看电影常看见人家上树掏鸟,可他除去在大树梢上看见过喜鹊搭窝,从未见过有什么小的鸟巢。那时大院儿里有几根大烟囱,耸入云霄,每年春夏之际就可以看见喜鹊在辛劳地搭窝。老兵们跟他讲过许多在战争年代掏喜鹊窝的经历,于是每每看见烟囱上的喜鹊窝他就会浮想联翩。
可惜他那时候住的大院儿,多楼房少平房,即便是平房也是锅炉房,房高屋大,一层顶两层。有次他发现一个超高的大梯子架在锅炉房上,就趁中午无人之际,拉上一个玩伴偷偷去了锅炉房。初夏的中午蝉鸣鼓噪,大人都午休去了。他让小伙伴在下面扶住长梯,一个人胆大心细地爬了上去。照照小时候登高就本着胆大心细的原则,走一步稳住一步,加之这阎王从不恐高,别人恐高他还使坏,别叫他害了去。
等爬上顶端时,就可以清晰地听见小鸟的叫声,大麻雀慌成一团地在头上翻飞狂叫。那时真有点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态势,沿声音寻去,最终找到房檐屋瓦下的鸟窝。右手用力掀起瓦来,左手伸出一摸,往往一窝暖暖的肉肉的小麻雀在吱吱的叫声中被死照照俘虏装入口袋中……
小满爬上树顶后,也观察到一旁稍矮树梢上藏着个鸟窝,兴奋呐,只见小身子轻盈攀降,又落在这边树梢上。
趴着,如一坨肥嘟嘟的小野猫,
双眼如星辰,伸手就要往里掏……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