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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血:两朝艳后太勾人(99)

梁兰璧淡淡一笑,仿佛晨光微澜,“你不必谢我,你是先帝皇后,是皇嫂,而这后宫由我掌管,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丝毫损伤。”

“无论如何,皇后大恩,我铭记在心。”我莞尔,“日后若有什么差遣,我必当为皇后分忧。”

“碧涵与皇嫂之间有何恩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年轻而清美的脸仿佛敷了冰霜,冷意袭人,“不过,我绝不容许有人在后宫兴风作浪。”

“碧涵是否做了什么事触犯宫规?”看得出来,这个新皇的皇后不是省油的灯。

梁兰璧道:“告诉皇嫂也无妨,那贱婢不仅**禁军将领,还**陛下,三番四次、千方百计地和陛下偶遇,企图赢得陛下青睐。”

我明白了,道:“皇后放心,从今往后,碧涵不会再触犯宫规,也不会为皇后增添烦忧。”

碧涵竟然打司马炽的主意,企图在新朝后宫谋得立足之地,太天真,太无耻。

梁兰璧长睫微眨,“那就最好不过,皇嫂也乏了吧,我就不打扰皇嫂就寝了。”

我恭送道:“皇后慢走。”

她的袍裾拖曳在地,徐徐而过,渐行渐远;我望着外面的黑暗与昏火,想着表哥是否已经遭遇不测?或者躲过这一劫?

……

表哥没有躲过这一劫,据他的一个部属说,那些士兵奉命闯进他的住处,逼他交出宣平公主司马翾。表哥不交,不说小公主的藏身之地,那些人眼见他不屈服,愤而围攻,杀了他。

次日一早,这个部属把孙皓的尸首抬回宫中,我抱着表哥,泪如雨下。

碧浅哭成了泪人,嘶哑道:“皇后,表少爷遍体鳞伤,死前一定很辛苦……”

的确,表哥伤痕累累,袍服染血,触目惊心。表哥睁着眼,死不瞑目,我知道,不能与我见最后一面,他心有不甘。不能见表哥最后一面,我也心如刀割……

“皇后,节哀顺变,当心眼疾又复发。”碧浅提醒道。

表哥死了,眼疾复发又怎样?表哥,是我害死了你,我该死……

碧浅让人将表哥的尸首运出宫,好好埋葬,接着扶我回寝殿,又悲伤又愤恨,“皇后,表少爷是被碧涵那贱人害死的。”

碧涵,你害死了表哥,那么,你就该杀人填命!

梁皇后的懿旨,浣衣所的宫人不敢违抗,严密看守碧涵,不让她踏出步。

三日后,碧浅来报,碧涵的双手长了奇怪的脓包,脓包很快就破了。由于双手浸在冷水中浣衣,又痛又痒,烂得很快。又三日,脓包越来越多,蔓延到身上、腿上,接连的破了,其痒无比,巨痛难忍。

碧浅说,碧涵痛痒难当,在地上滚来滚去,无人帮忙,冷眼旁观。

每当碧浅向我禀报的时候,我很惬意、很高兴,可是,仇恨未减,表哥再也回不来了。

过了五日,碧涵被肌肤溃烂的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求浣衣所的宫人传话出来,她要见我。

我才不想看见她全身溃烂的恶心模样,更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伪装成凄惨、可怜的嘴脸。

这一次,我没有心软,命浣衣所的宫人在碧涵浣衣的水中放了一种毒药,让她全身溃烂而死。

听到她终于死的那一刻,心中的悲痛与愤恨稍微减轻。

碧涵,这就是你的下场!

而她的女儿,宣平公主司马翾,原先表哥将她交给一户人家养着,我让碧浅去瞧瞧,给了一袋银两,希望那对老人家会善待小姑娘。

倘若我狠心一点,表哥就不会无辜送命了,表哥,是我害死你的,我怎么偿还你的情义?

这双眼睛已经不是我的了,只要我一哭,就黑乎乎一片,看不见所有。我也不打算诊治了,就算碧浅一再地劝,我不为所动。

就这样,我变成了洛阳深宫的一缕孤魂,眼盲,口哑,遗世独立。

直到五月。

……

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表哥不在了,我想出宫去找司马颖,很难很难。因此,我只能待在这座看似繁华、实则破败的宫城,当大晋王朝的惠皇后,深居简出,或者像一缕无影无形的风,游荡来游荡去。

由于心境慢慢平复下来,暴盲症也渐渐好了,风渐渐温热的时候,眼疾痊愈了。

这日,我漫无目的地闲逛,竟然走到了议政大殿,太极殿。

午膳时辰将至,文武百官早已离去,大殿光影绰绰,明明灭灭。

我踏入大殿,想看看宗室诸王争夺的龙椅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妙处,让世人争得头破血流。

殿中寂静如死,我望见,一人坐在龙座上,身上的光影明暗交错,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司马炽。

他好像闭着眼,也许在冥思苦想,也许在发呆发愣。

那龙椅很宽敞,镶金错银,宝光流转,他坐在上面,就像深陷其中,无以自拔,仿佛被其吞噬,再也抽身不得。

世上只有一把龙椅,龙椅只能容纳一人,因此,天下之主注定了是孤家寡人。

享万寿无疆,受孤独无边。

“皇嫂来了。”司马炽忽然出声。

“陛下。”我惊了一下。

他身穿墨色帝王常服,走下丹墀,步履飘,好似不堪承受这帝王袍服、高冠之重。

司马炽是武帝司马炎最小的儿子,性情软弱,无经天纬地之能,容易控制,司马越才会选中他当傀儡皇帝。他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看来有些孤郁,“假如皇兄不走,那该多好。”

“人各有命,陛下就遵从天命吧。”我缓缓道。

“皇嫂,朕那些皇兄、皇叔,为什么非要骨肉相残?”他像是自言自语,“如果十六哥和朕一样,闭门研读,韬光养晦,也许今日坐上这把龙椅的就是他。”

他口中的十六哥,就是司马颖。

司马颖不是那样的人,假若他真是那样的人,现在君临天下的天子是他,那么,司马越独揽朝政,被司马越控制,并非他想要的。他要的是,执掌江山,威慑朝廷,而并非当别人的傀儡。

司马炽突然握着我的双肩,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悲怆道:“皇嫂,朕真的不想当皇帝,这个重担太重了,朕扛不起。再者,朕没有本事打理好这个江山,朕没有本事收拾残局。”

是的,十六年的内乱,大晋江山已经千疮百孔,濒临土崩瓦解,就算是司马越,也未必有能耐力挽狂澜,还大晋江山于繁华盛世。

我安慰道:“只要陛下尽平之努力,就无愧于天地与列祖列宗。”

“朕有愧,朕有愧……”司马炽悲哀地笑,“匈奴汉国,江东楚公,蜀地成国,各地叛军纷纷割据,异族铁骑踏入中原……皇嫂,你听到那铁骑的声音了吗?他们会不会杀到洛阳?”

“不会的,朝中还有兵马,还有东海王。”

“没用了,司马越也没用了……”两行清泪滑落,他挥手、不停地挥手,“回天乏术了……谁也救不了大晋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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