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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我的九天哥哥,有你的心的保护谁都无法伤害我,只是,让那两个男子灰飞烟消是不是太狠呢。
面饼和他的家奴不明就里,怔了一下,面饼又指使他的家奴来抓我。“不要啊。”我低唤。不要过来,你们会灰飞烟消的,九天哥哥的心和他的人一样,不容别人有半分的不敬和侵犯。我真的不想你们死。
“慢来。”伴随着一声清朗散漫的唤声,一个青衫飘飘的中年文士从远处行来,说也奇怪,明明人在好远的地方,可是转瞬间已到了眼前。“你是什么人?”面饼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你不用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马上就会忘记一切。”只见那中年文士急快地在他们一干人的头上各点了一指,道:“忘。”他们立刻摊倒在地,沉沉睡去。
中年文士笑道:“是不是,不是我没有礼貌,是你不会记得,我就没有说的必要了。”他转回头望着我,“小妍姑娘,你受惊了。”
他认得我?好奇怪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我惊怯地望着他,只觉得他的双眼有望穿一切的能力。然后我问了个也许很愚蠢,也很难回答的问题:“我是谁?”
“我知道的也不多。你是一个命运奇特的女孩,这种命运也许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你可以毁天灭世,也可以使天地重生。当宿命来临的时候,无论是正道还是魔界都无法阻挡你。”
“请问你是谁?”
“我叫东方朔,是送了你父亲一把木剑的人。”
……
残阳如血,小镇街道
李广和霍去病一动不动。
一丝笑容出现在霍去病的嘴角,很快这丝笑容移到了李广的嘴角,于是两人在暮色中放声大笑,笑得几乎背了气,笑得蹲在了地上。“和。”霍去病向李广伸出了一只手。李广笑道:“不错,和。”也伸出了他的手。
两只手在暮色如血的空气中相触,然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突然,霍去病手指变长,已搭在了李广的脉门上。李广被制,他不怒反笑:“兵不厌诈,你学得到快。”霍去病也笑道:“你错了,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极好,极好。”
“极好,极好。”
暮色中,两人又开怀地大笑了起来。
镜花水月 第十三回 倾城之恋(七)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
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
------司马相如《长门赋》
“东方叔叔,你是说我的娘没有死?你快带我去见她,求求你,让我去见她。你快说啊,她现在在哪儿?”
“我只知道,你娘现在栖身在皇宫里,而且也许只是一缕魂魄。”
“那,你可不可以送我入宫,我要去找我娘?”
“你会弹曲吗?”
“会啊,会就可以入宫吗?”
……
汉长门宫。
我怀抱着古琴,随在东方朔的身后,走进了四壁草青青的长门宫, 沿路一派凄清,不见花木葱荣,只见得一人高的荒草杂乱地生长着,漫延纠结,把一条好好的绿泥小径都淹没了。而失宠的大汉皇后陈阿娇就住在这个寂寞荒凉的地方。
行至正房门外,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太监为我们通传了进去,过了半盏茶的时候,他才慢吞吞地走出来,道:“娘娘今天不适,不想见客。”
东方朔笑道:“还请老人家再通传一遍,就说东方朔带来了娘娘想要的曲子。”老太监不耐烦地道:“什么想要不想要,人活到这个份上,还能想要什么?你也别说我怠慢,速速去吧。”说着,掩了门,将我们关在了门外。
“真是人情薄如纸,连这老奴都是如此。”东方朔摇头叹道,“小妍,想见娘娘,只好在这里先奏上一曲了。”
“好,”我寻了门旁的一块岩石,盘膝坐下,将古琴放在膝上,沉胸凝气,指尖挑拔,弹起了这首昨日才学会的《长门赋》。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这长门宫当真寂静,我的歌声象一缕幽怨的香气在空旷的空气中飘荡。乐曲也当真痴怨,引得四方的鸟儿飘飘飞来,盘旋不去。还记得在水月宫的时候,自恋的花神太后偶乐会让我为她弹曲,但词是极艳丽的,曲也是附庸风雅的,并没有这般的如泣如诉,哀婉缠绕,弹到极处,会另人泪洒双襟。
“-------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欢心。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
弹到此处,突闻“吱”的一声,紧闭的门开了,惊得盘旋的鸟四散飞去。一个青衫的小宫女跨门槛走了出来,向我和东方朔各施了一礼,道:“娘娘有请。”
……
零乱的发髻称着一张肿张憔悴的脸,阿娇娘娘展凤目望着我:“刚在是你在弹曲吗?”我点了点头。她苦笑道:“弹得好啊,难为你小小年纪也弹得出司马大学士的风格。可是,你懂这首词吗?懂得词中的苦和怨吗?”
东方朔接口道:“娘娘言重了,苦也许有得,这怨是何从说起啊。”
阿娇娘娘冷哼一声:“当然有怨,若无这痴怨,我又怎会落得这种地步。小姑娘,你再弹,我想听完。”
我应了,将古琴放在几上,续弹其后的曲子。阿娇娘娘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旁,象是整个人都化在了曲子里,一曲终了,但见一行清泪从她的目中流出,她呆坐半晌,突然道:“听此曲,但觉心事已了,谢了。”
东方朔淡淡道:“娘娘不想皇上也听听这曲子吗?”阿娇哦了一声,整个人一动,道:“他,会听吗?”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娘娘不妨一试。这姑娘姓李名妍,自幼无父无母,随我长大,娘娘如不弃,就留她在宫中吧。”
阿娇点了点头道:“我这里冷清,还要她自已愿意才好。”
我愿意,当然愿意,在这里我可以感受到母亲的气息,我和我的母亲已近在咫尺,怎么会放弃这个与她相见的机会呢?
于是,我留在了长门宫。
……
咫尺天涯。
入宫数日,我就在这长门宫内,无数次地弹奏这首《长门赋》,好象我是一只为曲而生的魂魄,生存的意义就是为阿娇娘娘用心血和思念唤回一个绝决而去的男人。我的房间朝东的方向有一面窗子,每日的晨,午,晚,我都在坐在这窗子下,面朝东方,为阿娇娘娘弹唱三次这首冗长的乐曲。而她,在我弹曲的时候,就倚在窗前,向东南的方向,痴痴地望着。
东方叔叔告诉过我,她心爱的男人,也就是当朝的天子当年珍爱她如至宝,还建了一座金屋给她,可许是岁月流逝而爱驰,她心爱的人终于不能再忍受她的骄狂,于是金屋变做冷宫长门。究竟是谁之过错外人是讲不清也想不明的。我只是很可怜阿娇娘娘,所以除了她要求我弹的三个时刻,在每晚的子夜时分,我还要再弹唱一遍。据说,子夜的一天中最静的时辰,那么也是歌曲可以传得最远的时辰,愿那个男人,可以听到阿娇娘娘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