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的女人是……
“要进来吗?”妖娆女子的声线柔软娇媚,容貌虽比夏初恋稍逊三分,却也冷艳夺人眼球。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宋词的声音微抖,身子已克制不住地颤动起来,心口跳得很快,好像有人掐住脖子,喘不过气……
“我知道你是宋词。”妖娆女子的唇边滑出一抹嘲弄的笑意,“阿仁在洗澡。”
宋词惊震,愣住。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定是郭志仁告诉她的。
她究竟是谁?
一盆冷水从头灌到脚,宋词冷得全身发抖,胸腔里却有怒火越烧越旺,炙热得像要爆炸,怒火从心中烧到眼里,就差喷出火来。
即使没有捉奸在床,即使没有得到确切的肯定,她也该猜到,这个女人是小三儿,纯良的郭志仁他妈的劈腿了!
“实话告诉你,我跟阿仁在一起已经三个月了,你是争不过我的,识相的话,你还是趁早退出。”妖娆女子讥讽地笑,笑声刺耳。
“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她补充道。
“这是我的家,你滚!”心火燃烧,渐至沸腾,宋词愤怒地几乎想要撕碎她这张尖利的嘴,但却只能强行压下脑门中的血性与冲动。她走进客厅,反客为主,“我是阿仁的女朋友,我不认识你,你出去!”
“我告诉你,你对阿仁的工作没有任何帮助,而我可以帮他升职。如果你还有一点儿廉耻和自尊心,就不要再缠着他。”妖娆女子双臂抱肩,一副镇定悠闲的神态,从她嘴中流淌出的话不痛不痒,但却像一根根细针刺进宋词心口中的肉,让她痛入心脏。
“思敏,是谁啊?”卫生间里,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是一道令宋词崩溃的声音,整颗心碎裂落地,鲜血滴答。
悲伤与难过无处宣泄,积郁在胸,把她的五脏六腑挤压得痛入骨髓。
围着浴袍的男人终于现身,看到两个女人对峙的一刹那,微红的脸上变换着精彩的表情,错愕、震惊、惶恐、无措。
思敏,宋词。
此种情形,即使不是最不堪入目的,但再蠢再笨的女人也该知道,交往三年的男朋友早已背叛,早已将你遗弃。
郭志仁一步步地走过来,步履沉重、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叫做思敏的女人自然而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阿仁,是摊牌的时候了,既然她已经看见了,就让她死心吧。”
宋词感觉胸膛被撕裂,怒火灼烧着她的身体和眼睛,热流从四肢百骸汇集到一处,争先恐后地往外冲,眼睛焦灼胀疼……
纯良斯文的郭志仁、上进心强的郭志仁、百依百顺的郭志仁,竟然移情别恋,背着她脚踩两只船!她那么相信他,他竟然这样对她!怪不得这三月来他对她一直冷淡,不是说工作忙就是说朋友有事,也许,在他不耐烦地安抚她的时候,他正与这个女人打得火热。她早该怀疑他的,可是她竟然傻乎乎地相信他……
她是天真单纯,还是愚蠢可笑?
原来都是谎言!
经常听到劈腿、背叛的爱情故事,可别人的故事毕竟不是切肤之痛,宋词从未想到这种狗血乌龙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切肤之痛,其实也是切腹之痛,拦腰斩断,痛得深切绝望……
当她知道触目惊心的真相,第一反应是: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郭志仁会是这种男人,而且他竟然将她当做陌生人。
她浑身颤抖,忽然觉得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男友很陌生,忽然发现所有的一切很可笑,可笑得让她几乎精神失常。
一股冲动掌控了一切,凌驾于所有的伤心与愤怒之上。宋词扬手甩向半个屁都不敢放的郭志仁,但他硬是受了这拼尽全力的一巴掌,没有怒气,只有惊愕。
又是一声啪的脆响,一巴掌甩在宋词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思敏目露凶光,“你以为你是谁,竟敢打人?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阿仁不再是你的男朋友,而是我沈思敏的男朋友!”
宋词竭力忍住眼中的热流,强撑起孤傲与自尊,“我用了三年的男人,你看得上就尽管拿去,你也够节俭的。今天阿仁这么对我,难保以后不会这样对你,你就好好享受你的男人吧,抓紧一点。”
转身、迈步、离去,一气呵成毫不停留,热泪在宋词转身的刹那轰然而下。
她没有看郭志仁一眼,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的男人,让她伤透了心。
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
宋词,对不起。
我们……分手吧,是我对不起你。
你一人小心点儿,我挂了。
冲下楼,还没走到小区的大门,郭志仁打来电话,宋词木然地听着手机里变得陌生的嗓音,泪落如雨。
全身都痛,最痛的那处角落已经麻木。她不停地走,夜色倒退,旖旎的灯影在她的眼中幻化成一幕幕缤纷而破碎的影像。
泪水纷飞,灵魂撕裂。
在街边长椅上坐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三条长街。
泪眼渐渐干涸,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脸擦鼻涕,可是,泪水再次盈满已经酸疼的眼睛。
宋词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遭遇到这种天打雷劈的背叛事件,不知道阿仁为什么会变得那样不堪入目……
她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疼,只记得沈思敏说过的那句话:阿仁不再是你的男朋友,而是我沈思敏的男朋友!
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止也止不住。压抑着哭声,哭到肝肠寸断,哭到全身抽搐……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沉寂得可怕。可是,她的心口仿佛被那妖娆女子涂满蔻丹的纤指狠狠捏住,她狰狞而得意的笑脸在脑中不断地盘旋……
一抹黑影移近,在她的身旁坐下。她心神一凛,骤然提高了警觉性。
一包纸巾移在她的眼皮底下,犹豫片刻,她伸手接过。
“如果还不够,我去买一大包。”男人的声音沉厚干净,却格外陌生,不是阿仁。
“谢谢。”宋词低声说,浓重的鼻音,沙哑的声线。
擦尽泪水,余光一瞥,她看见身旁的男人穿着灰蓝色的休闲运动装,像是刚从健身中心出来的人。
耳畔再次响起他的声音,“早点回家,晚了不安全。”
温和的嗓音、淡淡的关怀,夜色之下萍水相逢的他,是个好人吧。
“以前听别人说类似于背叛的经历,总觉得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其实,最不会背叛你的人往往是最容易背叛的。当你发现你早已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时候,你怎么也无法相信那是真的。接着你不停地被刺激,直到让你被迫相信已经被抛弃的事实。”宋词听到自己充满了鼻音的声音幽幽响起。
“从无法相信到相信,这个过程是残忍且血腥的,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她继续说,就像精神病患者般自言自语,“爱一个人,爱得很久,直到变成人生的信仰。有一天,细水长流的美丽爱情被撕碎,信仰在刹那间四分五裂,她的整个世界只剩下心碎和荒谬。她才发现,因为她在这座绚丽缤纷的玻璃城待得太久,太没有危机意识,所以她被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