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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语童话(14)

这一次,他的目光终于安定了,一边惨叫一边看着我笑。

看到了吧,我是悠悠,如假包换的悠悠。这下你满意了吧。

“正熙哥,你没事吧?”

咦,是谁在说话?

很快我就知道这清脆美妙的女声的来源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女蹲下身子轻轻地扶起被我重重推到地上的正熙。立刻,一种不安的感觉飞速地窜到了我的心中,直觉告诉我,她与正熙的关系一定很亲密。

完了,看来这一次我跳车一定是跳错了。

“我,我来看个朋友,没想到会遇到你,世界真是很小。”我一边强作他乡遇故知般开心地说着,一边看着那个很漂亮的女孩扶着正熙上床,帮他放好双腿,又亲昵地为他理好衣角,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百味杂揉。

“你现在北京工作?是什么工作,你家住哪里?”正熙很兴奋,追着我问。那女孩提了花瓶,对正熙说:“我去换水,你们慢慢聊。”她连眼角都没有扫我,提着花瓶就走了出去,看来她很讨厌我这个野蛮的,推了她的正熙哥的人。

那束玫瑰是她在照料吧,是她让这病房如此整洁干净的吧,如果这是家,那么她就是女主人了吧?

“喂,我问你话呢,你在哪里工作?”

“嗯,你的腿没事吧。”

“喂,悠悠,好像应该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嗯,”我心底思量,既然一开始就说了谎,就把谎说到底吧,“我在一家公司做秘书,小得很,不值一提。哎,现在钱难赚啊。你当老板了吧,我记得你爸爸开得是大公司,如果在中国有分公司,一定要关照我,如果我被现在的东家炒了,还可以请你赏我口饭吃。”

听了我这一番很世故的话,正熙的脸上的兴奋消失了,目光有些迟疑地望着我。时间啊,你可以让人成长,现在,在正熙的脸上,没有了少时的轻狂,有的,是属于成年人的戒备和精明。一瞬间,我心头升起了一种想哭的感觉,因为我好想回到从前。

“当然。”他笑笑。

“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我站起身,抓起手提包欲走。

“把手机号留下,我们再联络。”

“不用了。”我强笑,我已经决定这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留下消息,为谎言徒增麻烦有必要吗?可是他突然一把抢过了我的手提包,掏出了手机,然后记下我的手机号码。

“我打电话你不许不接听着没有。”他笑着,“我把我的手机号也给你存下了,我的手机一辈子不会换,你如果没有了工作,给我打电话。”

我不太高兴地接过他递还给我的手机,决定一出这个门就把他的号码删掉。我饿死也不会找他。

那个漂亮的女孩抱着一瓶玫瑰走进,笑着问正熙:“好看吗?”

他眼中泛起了一丝温柔:“好看。贞淑,悠悠要走了,你送她。”

这是逐客令吗?虽然是我先说要走的,可是也用不着这么快地让我消失吧,“再见。”我闷闷地说,天哪,我居然为他跳车,为他去骗善良的警察。我真是天字第一号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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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中突如其来的出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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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他打发我,就像挥一只苍蝇。

什么再见,永别了,金正熙。

被贞淑挽着手臂走出病房,我扭头望着那道门缓缓地合拢,心里空落落的,突然手臂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推了一下,害得我差一点摔倒。

这位美丽的贞淑小姐给我的第一个见面礼就是在走出病房后用力地抽出了她的友谊之手。

“您走好。”虽然她比我高不了多少,可是看我的那个表情也是有仰角的。真是的,韩国人的下巴只有这一种角度吗?

她高高在上的目光从我的面前哗啦地划过,好像给了我多大的恩惠,又因此要从我这里得到我的谦卑和感谢。

“走,当然会走啊,我长着脚呢。”

她听了我的话,立刻瞪圆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可是很快,她的目光跳过了我,眼睛由圆圆的转变成了弯弯的,“太宇哥,你来啦。”

我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只见一个高个子的男子走了过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让我嗅到了一股好闻的男士香水的味道。这个男子没有理睬贞淑,越过了她,径直打开门,走进了正熙的病房。

贞淑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她看看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你不是有脚吗?还不走。”

恼羞成怒了?真没气质。看在那个高个子男人帮我打击了她那高贵的下巴的份上,不理她。

走出医院的正门,那雪,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真是冷,好冷,在东北的老家都没有感觉这么冷过。我无法控制地不停地打着哆嗦,晕车的症状集体出现,头晕,胸闷,还恶心。

难怪有人说如果你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做完一件事后,一定就会得场大病,这是因为身体不堪重负,要用休息犒劳自己。我现在车也跳了,想的人也见了,也因为长着腿被人赶出来了,是该让身体找找平衡了。

找个墙根儿大吐了一场,直到把苦胆都吐出来了,胃才稍稍舒服了一些。我拖着步子坐到医院门前的台阶上,任一天的雪飞快而冰冷地落在我的身上,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

正默默地流着泪,废然待死,一只手突然从后边拍了拍我的肩,然后递了一只手帕给我。我抬起我的梨花待雨,狼狈不堪的脸,望见一个高个子的男子立在我的身旁,一头的长发顺滑地垂在双肩上。

咦,这不是那位贞淑口中的“太宇哥”。

他见我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手又向前探了探,“给你。”

“哦,谢谢。”我傻傻地接过手帕。一股好闻的香水味迅速地飘进了我的鼻子里,让雪的味道也变得沁凉了起来。

他没再理我,转身走开了。高高的个子迅速地化入那一天的飞雪里边的。

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我还没到那种该绝望的地步。

于是,我在首都的街头流浪。

还是夜,还在落雪,因为没有了奔跑和追寻,所以会感到寒冷。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身无分文在一座不属于自己的美丽的城市走路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金正熙那个一把抢过我提包的动作一下闯入我的心中。带着也许一种期待,也许是一种无助,也许是由衷地期盼的繁杂的感觉,我打开手机,把它放在耳边,看着自己口中呼出的白汽,心中怦怦直跳。

“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按时回来。”

原来是我妈,她一急就会骂人。许是听到了久违的亲人的声音,我鼻子一酸,泪无声地落下。

“你到底在哪儿,今天是大年夜,怎么不回家?”哦,对啊,今天过年,难怪街上这么少人。

“妈,过年好。我…现在,在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