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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语童话(17)

吃过早饭,我去上班,叮嘱家中的那个做他力所能及的事,他愉快地答应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从死神的手中抢回了他,心中无比地开心。

一分钱也没有,我只能跑步上班。怀揣着几千块钱还得运动上班,真是痛苦。没办法,那不是我的钱,一分也不是,所以我一分也不能用。跑到学校,已经是中午了,校长笑着给了我一封信。

不会吧,给我谴散费?我只迟到了这一次啊。

“对不起悠悠,我要移民了,这所学校也不打算再开了,你另谋高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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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外面,真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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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遇贼,今天失业,真是出门见鬼,诸事不利。

没办法,这就是生活。我啊,悠悠,是有职业选择的,我还可以去做小保姆,知性的小保姆,现在最受欢迎了。

边想边往回走,泪已打湿了手中的信封。

人在外面,真难。

走了大半北京,终于放松了心情。在菜市场给金正熙买了两个猪蹄,打算好了,回去给他炖上,以形补形,吃完这顿之后就轰他出去。我现在自顾不暇,实在没力气再安慰他那颗受伤的心。他不是有个贞淑妹吗?对噢,昨天怎么没想起还有她的存在。

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家门口,我看见门是虚掩的,隐隐地让我可以听到金正熙在和人讲话,“我请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不会自己决定吗。这几天我有事,不会回去。对,你看着办吧。……好吧,你留一下,我回去处理。你听不懂中国话吗?我说我这几天不会回去,天塌下来也不会回去。”

他在和谁说话?口气蛮横的。我好奇地从门缝向里看,除了他没有看到别人,原来他是在讲电话。他的腿……

金正熙背对着我立在窗下,窗外万道金色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给他的背影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幻纱。还是那个只有金正熙才会做出的酷酷的动作,他一手袖在口袋里,一手打着手机,头微侧着。他的腿笔直,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是健康的。

他骗了我。他居然骗了现在为生计所迫,有上顿没下顿的我,他骗了我两份计程车钱,他骗了我去背他一百五六十斤的身体,他骗了我的床……,最最可恶的是,他欺骗了我的感情,骗我为他流泪,为他心痛。骗子,大骗子,大混蛋。

“金正熙。”一把推开门,我像一头愤怒中的狮子一般地大叫,他一惊回身,看见气得混身发抖的我,脸上立刻现出一丝恐惧:“悠悠,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听我说……”

“你去死。”我抓起两个硬梆梆的猪蹄用力向他投去,他没有躲,被重重地击中了。他忍耐地望着我:“你能听我说句话吗?”

想得美,我死也不想再见你了,还听你说话?掏出他的皮夹,摔给他,我转身就跑。可是没跑几步就被他从后面跟上,拉住,然后按到墙上。他的手灼热,力量强大到让我无力争脱,他痛苦地望着我,艰难地说:“悠悠,你听我说句话好不好?”

“放开我。”我狠狠地瞪他,瞪得他低下头不敢看我。“放开我,金正熙,我最后说一遍,你放开我。”我用一种我自己听了都胆战心惊的语气缓缓地说。他缓缓放开了我,低着头喃喃地说:“让我说句话。”

“不许跟着我,否则我死给你看。”

我转身走开,他果然不敢再跟着我。

我独自一人走到了大街上,天风凛冽,我被一种感觉强烈地袭击着:这个城市已把我赶尽杀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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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下辈子我要做一棵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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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冰冷的北京的下午,我坐在地铁车站的一角,孤伶伶一个人,沉默无语。

如今已走投无路,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我满身翻钱,发现居然连火车票钱都凑不出来。吃人的交通费。

咬着拳头想了一下午,这其间身边过客来去匆匆。

鸡会生蛋,万物都有繁衍生息的法则,怎么钱就不能呢?我终于了解没钱就是没有一切这句话的意思了。

晚上了,夜的光芒透着一种蓝蓝的美丽。

天很冷,这一夜下来估计我一定会冻成冰棍。没办法,外面更冷。就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吧。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了。我用脚趾头猜都猜得到是金正熙打来的,他倒有耐心,等了大半天才打来。不错,这个时候我确实没心情骂他了。盯着手机,我任它响,很快,它声音哑掉了,想必是没电了。

这一刻,我与世界失去了联系。

把玩着手机,我突然灵机一动,我可以卖掉它换取回家的火车票啊。对啊,怎么早没想到?心终于踏实了,倦意袭来,我蜷缩在座位上,晕沉沉地睡去。

一觉香酣,没心没肺的我居然作了个美梦,梦中我坐在一堆钞票上数钱,数完了就扔到身边的火里烧,烧了一宿,这叫一个累。醒来后不愿睁眼,仿佛那梦可以在黑暗中继续。咦,好暖和,不是梦,我的身子真得很暖和。

我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极度惊恐,忙睁大眼睛。立刻,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金正熙。

是这个家伙?惊恐化成忿怒,我一把推开他:“你这个混蛋,你在干什么?”他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我。

这个通红的眼神好过所有的语言,他一夜没睡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声音低了八度。

“因为你在这里。”他闷闷地说。

“你跟踪我?”

“嗯。”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

他的跟踪术倒是蛮了得啊,不去做警察真是浪费了资源。想起昨天的事,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不理他,买票回家要紧。想到这里我起身就走,他也不说话,就一路在后边跟着。当他是空气,我视而不见。

支起衣领,我走在早晨冰冷的空气中。该到哪儿卖掉我的手机呢?脑中突然升上一个念头,我猛地车转回身,面向金正熙,他正闷头走着,没防备我突然停步,身子急撞了上来。他的前胸真硬,天啊,我的鼻子。

我流鼻血了。不要,我见血会晕。

金正熙慌了,掏出手帕给我擦鼻血,然后,用手托着我的后脑勺,连连说:“仰头,仰头,你这个笨蛋。”我集中所有残存的意识反映到眼光里绞杀他,于是他的话变成了:“你怎么会撞到我这个笨蛋?痛不痛?”

你问痛不痛?你怎么不自己撞一下试试?终于血止住了,看他的手帕上好大一滩,忽然想我要是去卖血,这也该不少钱了吧。本以为他会随手扔掉,可是他却把手帕折了起来,放回口袋里。

“你要不要手机?”我顺着我的思路问。

“什么?”他有些发懵。

“不要算了。”我转回身继续走路。他赶忙追上我,“要,要。你让我要什么?”好,宰这头羊,作为我告别北京的记念。我掏出我的手机递给他:“一千三买的,移动的号,我没使几天,你给我一千块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