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映仍然没反应。於闽只好接著说:“叶陶他小孩儿脾气,难免冲了一点儿,你就让让他也就过去了,何苦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
“他不是小孩脾气,”高映终於出声了,却带著哽咽,“真的,他不是小孩性儿。”一滴泪很轻地滑落,隐在高映的裤子里,但却像是锤子一样砸在两人的心上。
“怎麽,到底怎麽了?”於闽的心也慌了。高映从没落过泪的。
半晌,高映拾回了语言功能。“他爸妈昨天回来了,撞见,撞见我们在……”
於闽绝望地闭了眼,以这种方式让父母知道,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那……”
“他们跟我谈了一天,让我们分开。叶陶不答应,被他爸一巴掌打在脸上,撞在电视柜上,还磕破了头。”高映凄凉地说。
“那你父母呢?他们知道了吗?”於闽知道这两人的父母是同事,都是外交部的,长年驻外,这事儿瞒不了的。
“我爸今天晚上的飞机回来。天哪!我,我怎麽办!”高映有些不胜负荷地歪在吧台上。“叶陶他爸妈对他,极严!根本不可能……咳!我这是惹的什麽祸啊!会害死他的!”
“别,”於闽靠过去,“事情总会解决的。你先别这样儿,你这样儿对解决问题毫无助益。”听著高映悲切地哀号了一声,伏在吧台上,四周的黑暗紧紧地裹住这一点暖暖的黄色,勒的於闽的心也不规律地收缩著。
昨年 28
高映和叶陶的事儿,让於闽心里闷极了,乱的千头万绪,也懒得理,或许更多的是怕,怕理清了,怕理不清。
真真的想见林威,迫切的,所以,初八一早,於闽便拨了林威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林威的声音很兴奋,没有刚睡醒的那种迷糊劲儿。
“你家楼下,”於闽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还不上来,等什麽呢!我在家等你。”林威的声音清脆的传来,随即要挂电话。
“别挂,我在下边等你,到‘心窝’去吧。”
於闽的声音里透著些许的疲惫,但林威的好心情溢满了他的心思,敏感的他竟没听出来,只是暗地里满心甜蜜的骂了一句“流氓”。
拎著两个大袋子冲进“心窝”,林威兴奋的哗啦哗啦把东西倒出来,拿著一件在自己身上一比,看了於闽一眼,又抄起另一件,扔给他,“换上,我看看。”
不想打扰他的好心情,於闽听话的换了衣服,是罗宾汉的运动夹克,深蓝的,两人站在一起,一个青春洋溢,一个却身心疲惫,看上去不怎麽和谐。
终於察觉到了於闽的不对,林威也停了老到他那天听了那消息有多高兴,自己跑到西单去买了两件衣服什麽的,神情慢慢的严肃了,问他怎麽了。於闽没答,只是把他揽到怀里,宝贝一样,小心的抱著,俩人就站在客厅里,相拥。好久之後,於闽的心情平静下来,推开林威,去厨房烧热水,给他冲果珍。
林威知道,可能有什麽不对,可於闽不想说,那就算了。坐在沙发上,把带来的影集丢到一边,紧紧的盯著那张放大的照片,出神儿。
端著橙汁来到卧室,看林威歪著脖子盯著照片看,在他旁边儿坐下,想搂他,却被个东西咯了一下,是个厚影集,一百张的那种,看上去有年月了。翻看,是俩人小时候的,还有林威过生日的时候照的,数数蜡烛,九根儿。微微笑了,把他揽过来,“怎麽把这拿过来了?”
沈默了半天,林威噘了噘嘴,“你看这张照得多好啊,”林威指著一张正吹蜡烛的照片,“我想找人放大这张。”
“好啊,是照的挺好,”於闽揉著林威软软的头发,“不过,”看著两人小时候,大夏天的,穿著跨栏背心,“露的够多的啊,我都不舍得了。”
“神经劲儿的。”林威微微嗔道。我在他怀里,“哎,酒吧几号开啊,我还画了幅画儿,想挂过去。”
“几号?”於闽沈吟了一下,“过几天,再说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怎麽?”林威也猜到是他们几个中出问题了。
“没事儿,回头再说。”
於闽到底也没说是出了什麽事儿,林威一路上著琢磨,好几次想给锺坚打电话,都忍住了,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儿。
刚到家两分锺,手机就响了,不认识的号,想了想,接了,竟是叶陶。林威刚想问问,就听叶陶在那边儿说:“我要走了,去挪威,告诉於闽、锺坚他们,帮我看著点儿高映啊,他们电话全不通,我求你了,帮忙罩著点儿高映。”
也没等林威答应,叶陶就匆匆挂了,弄的林威一头雾水,叶陶和高映到底出什麽事儿了?给他们几个那儿打电话还当真都不通,於闽的手机说什麽不在服务区,就这点儿地儿,中村,没在服务区才有鬼呢,铁是他直接把电池抠出来了。锺坚和高映两个则老实多了,仅仅是关机而已。
这边儿那三个在酒吧里坐著,一人把著一边,都闷著。
“到底怎麽样了?”於闽终於问出来了,他估计事情没那麽难,因为高映看上去已经好太多了。
“叶陶出国了,”高映淡淡的撇出一句来。
“怎麽,出去了?”锺坚皱著眉。
“嗯,”高映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他爸妈不放心,把他带著出去了。”
“是吗?那你呢?”
“被骂了一顿,没事儿了,”高映自嘲的说:“我他妈……咳!我爸也不知道是加拿大待久了,还是怎麽的,见我就说,说他妈你要爱玩儿就一边玩去,别招惹玩儿不起的人。”
“叶陶?”
“我他妈跟他说没叶陶的事儿,我爸他奶奶的又说兔子还不吃窝边儿草呢,少他妈找认识的人下手。”
“咳!“於闽长叹了一口,也像是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挠著短发,“好了,叶陶反正还在地球上,别……”
“是在地球上,我他妈真是害死他了!”高映悔恨的捶著头。
“没事儿,别这样,以後还有机会,你可以……”锺坚干巴巴的说。
“我他妈还去害他?”
三个人沈闷的待在那儿,不光是叶陶走,乐队也少了键盘,还怎麽混下去,难不成还让於闽清唱?
出了这麽大的事儿,锺坚也暂时不想接纳新人来顶叶陶,干脆让高映放假去的,先散散心,回来再说。
看著高映拖著疲惫的步子走出去,於闽和锺坚俩人除了沈默也不剩什麽了,双双叹了口气。
锺坚看了他一眼,“别叹气了,你啊,好好珍惜吧,小林威还是嫩啊,要碰上这种事儿,还比不得叶陶坚强呢。”
“是啊,”於闽没说出来,却在心里大叹一口气,“他的确是嫩,比不得叶陶。”
拐了几个弯儿,林威才弄明白了这件事儿,也好几天以後了,什麽趟儿也赶不上了,高映都不知道云游到那儿去了,於闽这些天也闷闷不乐的,林威也不想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