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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洒(46)+番外

“我没有意见,下次可以试一试。”

之清两只手齐齐捂住自己的嘴,怎么把心里想的话,随口就说出来了。

弓夜一直拖着他的手,将他安顿进副驾驶的位置,替他系好安全带,双指相扣,在他的额角轻轻弹了一下:“回神了,都同意你放假三天,回去再想。”

“我在想浴室。”

糟糕地再一次。

弓夜笑得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半天直不起身:“之清,如果你是故意想逗我开心,那你已经做到了。”

之清伸过手,也摸一摸夜的头发,夜,我想能看到你笑的样子,一直笑的夜。

一直笑的夜。

这一次,他没有说出来。

49 辞职函

工作一直繁忙地进行中。

弓夜就在看稿,过稿,改稿和拍板决定中度过。

朱可晨好像在午间临时会议上小声地问过一次,艾之清去了哪里。

弓夜拿着小陌刚提交的画稿初样念念有词,朱可晨的问题没有打断他的主调,如果是当做听不到,那就完全可以忽略。

朱可晨小心地抬头看一看四周另几个人,也跟着把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给过滤掉,笑容依旧挂在脸上,稍稍有一点僵硬。

弓夜在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以后,十分尊重地转过头问他:“请问出版社的代表还有什么其他意见吗?”

连名字都省略,直接挂头衔。

朱可晨摸摸耳朵:“没,没意见,你们做的非常完美。”

弓夜权当原话照收的点点头,宣布:“散会。”

呼啦啦,各人回各人的位置,朱可晨打开旁边空闲下来的电脑,鼠标点来点去,觉得无所事事,连最好相处的艾之清都不见了踪迹,一天二十四小时,真的很漫长。

弓夜,同样期盼,这个七十二小时能够过去地更快一些,临睡前,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将牙刷放回水杯,居然对着水杯自言自语:“一个是不是冷清了点,再加一个刚刚好。”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三天以后,朱可晨一大早十分勤快,自觉请缨在工作室帮弓夜整理书架,小季也不方便多加阻拦,反正老板那张扑克脸,在面前晃来晃去的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听之任之,由得他去,那里大大小小开面的书堆得山一样,要是倒下来,估计能压倒两个大活人,朱可晨灵活地攀爬在半空,最上面两层已经摆放得整整齐齐,垂眼的角度能看到弓夜坐在那里,背脊笔直,只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解开两颗扣子,光线正好打在他的脸上,眉是眉,眼是眼的,让人看一眼,好似舍不得把眼光挪开。

朱可晨觉得整理这种繁琐的工作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他轻轻地哼起歌来。

弓夜一直什么专注地看着资料,突然,恬淡无波的表情在手指轻微的点击过后,被打破了,在停顿三秒钟后,裂痕明显大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关闭电脑,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已经冲了出去。

朱可晨的眼睛不过眨了两下。

弓夜就不见了。

朱可晨手脚并用地从梯子上飞快地爬下来,急急忙忙地趴到电脑前面,弓夜的邮箱开着,醒目的标题写着——辞职函,署名:艾之清。

密密的几行字,他揉揉眼睛,没有兴趣再看下去,悠悠地起身,爬上木梯,继续自己的工作。

弓夜下了电梯,出了大厅,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呆呆站在原地,双脚迈不开步子,之清说过三天后,会给他一个决定,这个就是他说的决定吗。

辞职函。

离开。

从此。

陌路。

他已经替两个人一起把结局都盘算好了。

一直不知道艾之清是这么有能耐有担当的人。

他自嘲一笑,机械地走到车位,坐进去,右手扭动车钥匙,方向盘像是自动被操控一般,向着艾之清家的方向开去,弓夜觉得自己发疯一样想去找之清,把他从家里拖出来,家不是什么安全港湾,也不是老母鸡护崽的地方,难道他以为缩头躲在家里,用一个电子邮件,就可以把自己轻轻松松地打发了。

好歹,他还是老板。

手上有工作合同的。

信函最后那句:如果按照合同需要赔偿金,可以全额支付。

他真把自己当成公事了,一是一,二是二的。

一定要找出艾之清,当面问一问,究竟,究竟这个人想做什么。

不过是半小时的车程,这一条路虽然来的不多,弓夜却什么熟悉的,前面向右转个弯,过掉街心花园,之清家的那栋独立小房子就出现在面前。

安安静静的环境。

墨绿色的。

四驱吉普车。

转弯后,弓夜再一次看到这辆车。

熟悉地叫人牙齿发酸的车,那个叫叶闲的男人居然又一次比他来得更快更早。

他把车头往外侧调拨一些,想直接绕过去,视线中,他看到了之清,相隔数米的距离,之清半仰着面孔,眼睛红通通的,好像才哭过。

为什么要哭呢。

然后是之清的两条手臂圈在另一个人的腰上,叶闲的手掌按在他的背后,似乎在低声对他说着什么。

说什么,弓夜想,那已经不再重要。

再多踩一脚油门,车子就能直接停靠在那两个人身边,挺清楚他们的对话。

只要再多踩一脚。

弓夜的脚,慢慢放下去,手配合着开始倒车。

退后五米以后,一个大弧线的掉头,后视镜中,那两个用亲昵姿态靠得紧紧的人影,渐渐变小了,变小了。

车速越来越快,却没有丝毫的方向感。

他觉得除了猛踩油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不知道该去哪里,他害怕这个时候回到工作室,首先会砸掉那台碍眼的电脑,然后呢,会把整个房间都掀掉。

他有掀掉一整栋房子的暴力倾向。

眼前浮现的只有艾之清那个依赖的表情,身体微微向着叶闲靠近,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还在哭,是因为决定和自己分手吗?

不,不是的。

如果因为分手而难过,他又何必将叶闲找来。

用一个来替代另一个。

那天早晨,摸索着眼睛的之清,清朗朗的嗓音强调着:“不戴眼镜会没有安全感。”

这么明显的话,居然没有听出丝毫端倪。他记得当时,自己还笑着问,“我在你身边,还没有安全感?”

之清的回答是:怕认错你。

原来,他已经找到正确的,所以错误的那个理所当然的应该摒弃。

那一晚,那整整一晚的热情,不过是告别演唱会上的安可曲。

唱的人心神荡漾,无法自拔。

弓夜禁不住闭一闭眼,他怕里面有湿漉漉的东西耐不住情绪想跑出来,再想睁开眼时,已经没有机会,身体猛烈地撞击中,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车好像偏移了车道,与另一辆大型货车迎头撞在一起。

车厢像在嘉年华游乐园里的大型机械箱体,呈三百六十度地旋转姿势飞了出去,耳畔轰鸣声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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