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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红(109)+番外

第38章 那件东西,你可有藏好

下半夜,愈发地辛苦。

唯一只能感觉到有人在用湿冷的布巾在替我擦脸,擦身子,想方设法地替我减缓身体的高温,非常仔细地尽量避免开伤口,然而被灼伤的地方,火辣辣的,心口的地方也是火辣辣,仿佛那场大火根本还没有烧尽,无边无际蔓延到身体最深处,去取水来,去取水来,将那烧得我痛到不行的火被扑灭掉。

为什么,你们都放任这可恶至极的火舌将我慢慢吞噬,却不给我一把援手。

我想喊出眼前浮现出来的一张一张清晰可见的面孔,另一面有个不大的声音,坚定地劝阻道:不可以,不可以说出他们任意一个人的名字,不然你们都会有危险。

为什么会有危险,我问那个声音。

因为你的处境,青廷,你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吗,你在清平王府,你现在的身份是花蝶舞,那个举目无亲来投奔姐姐的花蝶舞。

青廷是谁,花蝶舞又是谁?

都是你,每一个都是你。

不,不是,这两个都不是我的名字,都不是。

那声音幻变出更多的怜悯:“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我茫茫然地回答:我,已经不记得了,仿佛像是自己的前世,记得一点儿,又忘记一点儿,拼图的碎片那样,即便是双手在空中努力地抓着,我还是不能拼凑出完整的全部。

声音重重叹了一口气。渐渐地远去。

等一下,等一下,你又是谁,我努力地发出这样的疑问。

我是被你已经忘却地记忆,如果你真的再也记不起我。那你只能永远留在这里。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可愿意吗。

我蹲在原地。没有立时发出最后的答案,因为。我根本不知道答案。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渗出汗水,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下巴被抬起,一次一次地喂进甘甜地清水。直到一颗很大地丸子努力地突破我紧咬的牙关,紧紧占满舌头与上颚之间所有地空间,这是什么东西,又苦又涩,下意识想将它吐出去,嘴巴被柔软的手掌捂住,想吐都吐不出去。

直到类似薄荷地气味再一次从舌头底下萌发出来,我渐渐地安静下来,眼睛还是无力张开。耳朵的听觉倒是已经恢复了大半。不远处,有细细的风声。还有鸟雀的鸣叫夹杂其中,不止一只两只,成群地正唱得欢快。

是不是,天,已经亮了。

“她好些了没有?”

“禀夫人,姑娘她烧了一晚上,临近天亮时,热毒倒是慢慢地褪了,应该是那些药丸起了作用。”

“王爷着人送来的药吗。”

“是地。”

“你给她吃了多少?”

“喂了两颗,身上的灼伤处,也换了两次药。”

“很好,你做得很好,照顾好姑娘,我不会亏待你,王爷也不会亏待你的。”

“是,夫人。”

我费劲又费劲地在一片对话声后,将眼皮撑了开来,莺歌夫人坐在屋中,菊儿垂手站在她的身边,有一句回一句,不时还在用眼角注意着我这个方向。

“夫人,姑娘,她醒过来了。”果然,她已经发现了我的醒转,欢喜地对莺歌夫人说道。

莺歌夫人走到床沿,微微地弯下身来:“蝶舞,你觉得好些了没有?”

说好一定是谈不上,嗓子里想吐出两个字节都很困难,不过火辣辣的痛楚到底是褪去了不少,心口那种烦躁到极点的闷气跟着那一层薄荷的香气,也缓缓地散去了,我眼睛眨两下,她的手,贴在我地面颊之处:“摸起来凉凉地,应该能很快地好起来,觉得累就不用说话,这一晚上,倒像是比十个晚上还要来得长些。”

我侧过脸去,看到莺歌夫人素面朝天的脸孔,她也是才起来,就过来这里看望我,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晨光地错觉,隐隐的像是蒙着一层青色。“菊儿,姑娘需要什么,你只管出来禀明,其他的,你们都不用再管。”她这一次,将头俯得很低很低,嘴唇几乎贴着我的耳廓,用最小的声音问道,“蝶舞,那件东西,你可有收藏好了,他们要烧的不是你的人,而是那东西吗。”

温热的气息随着她的话语,传到我耳朵里面,痒痒的,我又不能伸手去挠,十分地难受,她在说什么,花蝶舞从家中到底带了什么出来,顾连山大人也没有说过,这次让我带进来的物品中有特别重要的。

她是在试探我,或者……

我依然趴着一动不动,莺歌夫人已经直起身子。

“夫人,夫人,王爷让人传话,说是下午有要紧的客人会来府中做客,请夫人详加准备。”铃儿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好似这屋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瘟疫似的。

“我知道了。”莺歌夫人的手,依旧在摩挲着我的脸,声音低不可闻,“蝶舞,我在这王府待了近十年,有一个夫人的美誉,其实呢,要是今晚,你能好些起来,我带你去看看姐姐在这里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她的话,云里雾里,让我根本听不明白。

莺歌夫人也没有打算再解释给我听,已经转身离开。

菊儿将窗子打开一小半儿,微微的,清冷的风,吹进来,叫人精神一振,我突然想到,明明菊儿比我救出的时间还晚,看着当时的伤势也比我厉害,我至少还是清醒着的,难道我真的就这么娇弱不堪吗。

第39章 爱屋及乌

两顿吃的都是甜腻腻的粥水,我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糖水给腌渍起来,好像一张嘴就要往外吐出甜甜的泡泡圈,当菊儿问我要不要再添半碗的时候,我哑着嗓子要求给我一筷子咸菜调调口,菊儿一口拒绝掉我如此卑微的要求:“姑娘,夫人已经嘱咐过,在伤口完全愈合长好之前,姑娘只能吃燕窝粥之类夫人指定的吃食,万一留下个疤痕来,疤痕多大,就揭去我多大地的一块皮。”

这威胁,真够血腥的。

菊儿,她点的位置是她自个儿的小脸蛋,很好,很好,我留一个疤,莺歌夫人会让菊儿脸上也添置一个一模一样的,没吓到她,但是把我给骇住了。

“所以,我的好姑娘,别说是咸菜了,所有咸味的东西,你都不能吃。”她双手探到我臂膀下,借力将我扶起来,“几两银子一两的上等燕窝,别人想闻闻味道都觉得奢侈的东西,夫人大手笔给厨房一大包,说是特别炖了只给姑娘一个人吃的,里面调甜味的是冰霜糖,甜而不腻,清热润肺。”

“菊儿,你是不是偷吃过?”出整整一个晚上的汗,人都软了。

“姑娘!”她喊得惊天动地的,“我怎么敢偷吃,我是人笨点,手脚慢点,但在王府也好多年了,这点儿的规矩还是晓得的,你可晓得偷食被抓是什么后果。”她的手在脖子那里划拉划拉两下。

“哪里有这么重的罪。”我想去拍开她地手,手腕无力,拍了个空。

她握住我的手。在自己手背上摁两下,算是替我解气:“倒是没有死罪这么重,不过逐出去是免不得的。”试探过我手心的温度,她大着胆子,又摸摸我的前额。欢喜地说道。“姑娘,你这内毒来得可真凶猛。不过来得快,去得倒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