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曾经深深渴望着的光明正大。
我张张嘴,刚想对许箬荇说几句,顾连山远远走过来,面带笑容,人家说君子温润如玉,他的风姿何止是一块美玉便能形容:青廷回来地好,再拖延几日,这总捕司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有人在他的地盘,放肆如斯,他完全没有一丝要动怒的迹象。
许箬荇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起身作揖赔礼:顾大人,先前是我一时鲁莽,打坏的家什,在下一定原价赔偿。
顾连山摆手笑道:你们在富阳县时,联手所破地五人命案,可谓大功一件小莫是同你一见如故才掺合进来,,如果我说要你赔偿,岂非他要陪地更多。
莫孤烟自他身后探出头来,冲着我们嘻嘻笑道:洪捕头还要再赔我两身衣袍呢,那些墨汁是怎么都洗不掉了。
那你索性将在富阳县时,吃我家地饭菜钱一并算一算。我弯曲手指,已经替他算起来,一顿饭是两钱银子的话,你一共吃了多少顿。
我哪里能吃两钱银子地饭菜,那不是变成饭桶了。莫孤烟急得只差来抓我的手。
我轻巧一躲,想起另一个人来:你成天和我表哥打打杀杀的,小苏一定也是帮着你咯,好不公平,二打一。
我们怎么会做此等小人之行径,白师兄回富阳县去了。莫孤烟大大咧咧地抓头答道,他家中老父重病,传了书信过来,他几天前请假返乡,我们这种小打小闹的玩意,白师兄才不会参加,他多半是躺在屋里头看书睡觉,有时候出来喊一声,还是嫌我们两个吵到他午睡了。
我想象当时的情景,扑哧笑出来,又补问一句:白老爷子,他的病要不要紧。
许箬荇清咳一声道:青廷,白大夫的性格,你还猜测不出来吗,那些重病,那些卧床不起,都是他常用的借口,不过是想将白大人拐回去,在身边伺候他两日罢了。
小苏常年过门不入,也是不该,正好趁此机会,让他回家孝敬老父,也是应该。果然,连顾连山大人都看出端倪,至于白老先生的身体,应该没有大碍。
白老爷子鹤童颜,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我怀疑活到百岁都没什么问题。
顾大人,不如我去帮你把弄坏的家什都整理一下,能修补的替大人送去修补。许箬荇见顾连山没有怪责之意,自己开口请命道。
有劳许公子了。顾连山这次并未推却,小莫,你去帮许公子一下,人家是等人心急,你呢,活脱脱是人来疯。
莫孤烟也不反驳,冲着我们做个鬼脸,将双手的衣袖一卷,干帮忙活去了。
第6章 朝堂之乱
特意将两个人支开,顾连山直视我言道:“青廷,这次辛苦你了,去时还是一张圆圆的面孔,回来却变成瓜子脸。”
不知何时起,他唤我青廷,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微微带着亲昵,像一个亲切的长辈。
我不自觉地抬手去摸自己的面颊,强笑道:“我一直还期盼着自己有张好看的瓜子脸,可不就是心想事成了。”
“你心里头好似还有很多事,压得你透不过气来。”
“大人,我想起过去的往事,心里不能够平复,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过去的已然过去,做人要是一直回头看,眼前的道路纵然又宽又直,他还是依然会跌倒不起。”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忘记了过去。”
“如果想忘则忘,人世间又何来这许多的烦恼事。”
我仰起脸来望着他,再问道:“大人的意思是,一切顺其自然,随性就好。”
他点头赞同道:“其实,不用别人多言,你比一般人都要更明白些。”顿一顿后,他对我说道,“青廷,我起先答应你的事,怕是不能了。”
不知为何,我的精神有些恍惚,将他的话又重复了一次:“大人答应过我的事。”
“我曾经应允过你,此次任务完成,我入宫面圣请命,调任你到总捕司来,不想今日早朝中,圣上看完清平王案情的所立卷折。龙颜大怒,将卷折当场从龙座扔下,正砸在我的脚面之上,别说是请命调任,差一点开口连我地官职都给卸去了。”顾连山语气淡淡而言。
我却能想象出朝堂之上。众口喧哗。查一个通敌的案子,一直查到亲弟妄想夺权篡位。皇帝自己脸上也是挂不住,我低声道:“怕是太后给了圣上压力吧。”
顾连山也不想对我有所隐瞒。点点头道:“你已经猜出来了。”
“都说当今圣上与清平王爷是一母所生,母亲溺爱一些小儿子也是正常,想当年,窦太后宠爱幼子梁王胜过自己的亲孙。”我不过是比出一个所能想到,又有些类似的例子。
顾连山脸色一变。惨白一片,用手指来挡我的嘴唇,他地手指很凉很凉,他地眼睛里头闪动的是不是慌乱,我不过是随口而言,他不至于会这样紧张,莫非是,正巧被我言中?我赶紧收声,示意只乖乖做个听众。他才将手指移开。
“朝堂之事。原本不该让外泄,但是先后缘由干系到我曾经答应过你地话。所以必须要一一说明,你所想也算是对了大半,听闻太后在清平王被抓进天牢的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直接只身冲进圣上地寝宫,要求放人,圣上言及,清平王有忤逆之嫌,不可随意放出。”
太后听得此言,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忤逆,忤逆这种词汇不过是用在乱臣贼子身上,你如何能说自己的亲弟忤逆。
圣上一向对这位母亲有所畏惧,不能直接反驳,只将当时怎么捉到清平王的罪证,还有威武大将军以及当时在场的御林军可做人证,带领暗中培养的死士手执兵器妄图冲入皇宫内院,若非他是圣上亲弟,别说是天牢,怕是当时便就地处决。
太后冷意不减,扔下一句话来,你们兄弟两人,当年谁坐在这金銮宝殿上都是天子,不过是今日你坐得,他坐不得,圣上倘若坚持不肯放人,便将我这个太后一并抓进天牢之中,忤逆大罪罪当灭九族,对,连你这个皇帝都是他地九族,一并诛灭岂非更加干净。
难怪,圣上窝火窝了一晚上,索性在早朝时,统统发在臣子身上。
“当时,我若再将你调任之事提出,怕是对你多有不测。”
皇帝对着总捕司的顾连山大人最多是用卷折砸一下他的脚面解气,若是知晓是我冒充他人入府,将清平王府搅得一团乱糟糟,怕是将我也一并收进大牢,太后再来一句火上浇油,清平王何时处决,此女也何时处决。
我心有戚戚焉地摸自己的脖子,伤口才愈合,疤痕怕是要一旬半月的才能消退,我还想它好好待在原地多活几年呢。
“青廷,圣上不过被太后抵冲几句,一时下不了台阶,等这事儿平息些,我再行请命,不知你愿意否。”
“阿北,他潜伏在清平王府里,是他自愿的吗?”我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顾连山微微一怔,答道:“当然是自愿的,长思的任务原本与小莫小苏便大为不同,场面上头见过他们两个人的很多,但是长思地身份一直保持神秘,这才方便他做一些更加隐晦更加重要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