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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红(17)+番外

我抱膝坐在被子中,一时茫然,竟不知何去何从,直到听见外面有拍门的声响,还是一动不动,懒得动弹。

“青廷,青廷。”

“洪捕头别是一个人先去了哪里。”

“不会,青廷,出来,快出来开门。”

连莫孤烟都已经到了,真准时,来吃早饭吗。

我应他们一声,起身匆匆穿衣梳洗,头痛得不行,好像后脑勺里有一个铅疙瘩块,不住往后沉往后沉,所以开门的时候,脸色应该不太好看。

“表小姐,小菊来了。”好灿烂的笑脸。

“是啊,小菊都来了。”莫孤烟,你啥时候和小菊这么熟络了,是不是你在小菊脸上看到美食两个字才那么起劲的。

许箬荇凉凉的手覆盖在我的额头上,轻声问道:“病了?”

“昨晚着了点凉,你们先进来。”我懒洋洋地说道。

“昨晚我走的时候,你不还好好的,你们两个后来做了什么?”莫孤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你这算什么眼神,一个总捕司的官员怎么思想这么邪恶的。

“表小姐,快点来吃点东西。”小菊瞅瞅我,又去看许箬荇,“少爷,表小姐一个住很可怜的,少爷把表小姐接到府里去住吧,这会儿表小姐又生病,要是半夜有个头痛脑热的,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怎么办。”

活像我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表小姐,今儿个给你准备的莲藕粥配几个小菜,吃这个清热解毒,对着凉的病人最是好的,还有一碟子莲蓉酥。”小菊殷勤地替我盛粥,许箬荇似乎在考虑她方才说的话,考虑地还颇为难。

“为什么,这么少?”莫孤烟在旁边挠挠头问道。

“不少了,表小姐吃完刚刚好。”小菊将筷子放在我手中。

“可是,可是她吃完刚刚好,我吃什么?”莫孤烟大言不惭地说道。

“驿站没有给借宿官员准备早饭吗。”许箬荇眯着眼问。

我拿起莲蓉酥咬了小半个,味道是很好,细细软软的,带着莲子特有的清香,不甜不腻,再喝了大半碗的清粥,将碗一推道:“剩下的,你想吃就吃吧,下不为例。”转头对许箬荇又及,“表哥,怎么说莫大人都是要来帮我们破案的,空着肚子总不太好,反正我也吃不掉,倒掉多少浪费。”

结果,小菊撅着小嘴在那里替莫孤烟盛粥,他活像根本看不见,不知在灶间哪里找到双筷子,在衣服上一抹一擦直接开动了。

小菊去收昨天那些碗筷:“表小姐,以后这些你不用自己洗,我收回去就好了。”

“你还会洗碗?”许箬荇带着我走到院子里。

“昨天司马涂的手下帮着洗的,你看厅堂,院子的地都扫得干干净净,我哪里有这么好兴致。”说话嗡着鼻子,感觉真不好,我备着块帕子以防不时之需。

“分开才几个时辰,你也太对不住自己身体了。”许箬荇摸出个小瓶子,照例又倒出颗丸子,“先吃这个。”

“你什么药都带着?”

“有些药平常小毛病都能吃,你没听小菊说了,清热解毒,不过你也别期待着一丸子下去立时能好,病来如山倒,病去似抽丝。”

道理我都明白,这时代没有西药,得个伤风要仔细应付,要是病情加重转成肺炎可是没有抗生素,要死翘翘的,我这么一想,忍不住都打寒战。

“把药丸放在嘴里含化了,等晚上我再给你抓敷药。这人吃得还真够仔细的。”许箬荇眼睛看着屋子里,左手不知不觉得伸过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生出暖意,像一个小小的火球,从我的掌心一头钻了进去,然后顺着小臂慢慢攀爬,起初还有点痒痒的,他见我要挣脱,低声道,“别动。”

我马上乖乖站定,忍着那丝丝的痒。

等莫孤烟吃光抹尽,同小菊说了两句道谢的话出来,我的心口那里都暖起来。

许箬荇慢慢将我的手放开,神不知鬼不觉的,对着莫孤烟迎上去:“莫大人,今日是与我们一起,还是要独自行动。”

“你们本来要去哪里?”谈起正事,他还是很认真的询问。

“案发那日,我们从陈家村收队回来,我与洪捕头一组,在途中,有人趁着夜色偷袭我们,先是羽箭,后是暗器,隐约我们还听到一个人的笑声。”他将布巾仔细打开,露出里面的细针,“请莫大人看一下暗器。”

“针上有毒?”

“是。”

“梨花暴雨针?”

“是。”

“这暗器不多见。”

“我们正是要去见一见能制造这个的匠人。”

“好,一起去,我也开开眼界,看看这般的能工巧匠是何等人物。”

第21章 费家娘子

这是郭家村,方向没有错,与陈家村仅仅一里地之隔。

“不用看着我,虽说我早认识此人,可也是前天才知道这人住在这里。”许箬荇带着我们从村口走到村末,最僻静的一间屋子,篱笆开了个大口子没有修补,连两扇门板都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这里?”我点一点那个偌大的窟窿,住在这里的人真够寒酸的,据说一个梨花暴雨针便是天价,能造的出天价之物的大师,怎么肯蜗居在此。

“他和平常人多少有点不同。”许箬荇轻咳一声,一边的嘴角微微往上一撇,扬声道,“晚辈许箬荇特来拜访。”

我以为,我以为里面磨磨蹭蹭出来的会是个白胡子老爷爷,柱条拐杖,鹤发童颜,不过这一位,这依靠在门边的女子,穿鲜红色的衣衫,杏眼桃腮,两道弯眉似拢翠烟,一张朱唇不知擦的是什么胭脂,鲜嫩地像三月枝头那朵最艳的桃花,一头乌鸦鸦的发不似我在此地所见的寻常女子,中规中矩地梳理,而是挽一个松松的发髻,不知用何物固定住,站在有风的地方,发丝轻舞而动。

她斜眼看我们,不对,斜眼看的人只有许箬荇一个:“哦,你来了,进来吧。”自顾自地又退了回去。

许箬荇似与她颇为熟络,顺势将那篱笆的门推开:“我们进去吧。”

一共两间房,外头一间看着大些,只放了张大桌,差不多有四张普通吃饭桌子大小,上面乱七八糟堆放着小零小碎的东西,一时眼花也看不出到底是些什么。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好,那些东西都比小手指甲更细小,有些更似那绣花针的针尖,女子扬一扬手,腕间带一个赤金的镯子,轻声道:“那边有椅子,你们自己做,我手上还要做会儿活。”

原来这些零件都是她一个人的玩具,看她旁若无人的在那里拼装,我再顺着她方才指的方向,贴墙的地方真有一长条凳子,没有椅背,正够三个人坐,他们两个爱站自管站着,我先在中间坐下来。

屋子里不知点的是何香料,淡淡的,带一点甜,先苦后甘。闻久了觉得心里头那些似要翻滚的东西被压制着按了回去,心里很静很静。

说实话,在见到眼前的女子时,我全然不相信她能够制作出梨花暴雨针,不过再看到这些零件,又不得不信服,她手里拿着的那件工具,乍一眼我还以为是十字螺丝起子,这年代完全不会有这一类的工具,她是自己研究出来的那可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