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冤枉。我一直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怎么下手。”吴掌柜早没有了第一眼相见时,那种骄傲的样子,可见他方才吓得也不清,牙齿咬着舌头,话都说不清晰,“我就听到他一直在喊,见鬼,见鬼。见鬼。然后那个小衙役再过来一推。”
“那房顶上头那个,是不是你店里头的人。”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人。店里头的除了方才被押走地那些,其余的都在这里了,我要是手头有方才那个形容鬼魅的高手,怎么先头会被你们打得落花流水地,这位姑奶奶,你不能信口开河,随便讲罪名加在我头上,冤枉啊。”吴掌柜喊冤喊得嘶声力竭的,他整个人也是抖个不停,“要不是你们来踢场子,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我被他那种尖锐到刺耳的嗓音吵得脑袋都要爆裂开,示意衙役直接将吴掌柜的嘴给我堵起来,我需要一点点安静的空间,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再回想一遍,事发突然,快得让人的固定思维根本来不及运转开,我要再想一遍,再想一遍。
“洪捕头,洪捕头。”根本不会给我个安宁,这边才堵住,那边又响起声音,“这个孩子醒了,洪捕头,你过来先看看。”
七狗!
已经被抓走一个陈平儿,留下的这个可不能再出妖蛾子。
“七狗,七狗,你怎么样了。”人已经被伶俐的衙役从店里拖出来两张长条板凳,将其放平躺在上头。
七狗地睫毛闪了不停,听见我的问话,勉强睁开眼道:“平儿,平儿他。”
“莫大人已经去救他了,你放心,他暂时还没事,我方才见到他了。”
“疼,腿疼。”他咕哝出三个字。
“有谁身上带着酒的。”我抬头问道。
“洪捕头,我们出来办差没有带酒。”
眼前的灯光一暗,许箬荇终于从店门走出来:“青廷,你别急,让我来看。”
我是赶紧让位给他,许少爷若非你进去半天没出现,我们能乱成没头苍蝇一般嘛,外头这么大的动静,你怎么能在里面憋这样久。
“是不是这里痛?”许箬荇检查好七狗的腿骨,“骨头没有伤到,只是皮外伤,伤口没有毒,抓破皮出了血,自然是会痛的,他还是受到惊吓才会这般。”他将从店里带出的一小壶清酒打开,一手扶住七狗的脖颈,将他地上半身给扶起,“你喝两口,想睡的话就闭起眼睛,不要再想其他的。”
七狗闭起眼,点一点头,眼角湿湿的,倒像是要哭出来。
“你最好的朋友被人抓了,你必须赶紧恢复过来,因为只有你知道他是怎么被抓,被谁所抓,要救人的话,你才是最关键。”
七狗听得他的话,立时将眼泪收起来,一把抓住许箬荇的衣袖道:“抓走平儿的,不是人,是妖怪,是妖怪!”
第61章 犹如鬼魅
“那是人,不是妖怪。”许箬荇异常镇定地回答他。
“是妖怪,我明明看到的,是妖怪,妖怪会吃小孩子。”七狗的脑袋摇得和只拨浪鼓似的,“人没有那么快的动作,我连他的衣服角都没有摸到,还被他在腿上抓了一把,人的手怎么能抓出那样子的痕迹。”
许箬荇扶着他的脖子,又给他灌了大大一口酒:“你腿上的伤更能说明对方是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这个人的指甲颇长,武功还有点阴毒。”再抬起头时,许箬荇大声道:“大家莫要再迟疑,先回了县衙,诸人平安后,再做从长计议。”给了七狗一个很让人安心的笑容,“你要是走不动,我来背你好不好。”
七狗怯怯地来看我,像是在向我询问,毕竟在这些人里头,他和我才是最熟悉的,再聪明伶俐的孩子经过这种变故能像他这样子没有大哭大闹的,已经属于很不容易,我伸出手,摸摸他的发顶,发质很硬,像只倔头倔脑的小刺猬,我笑了:“七狗很勇敢,很了不起,平儿不会有危险,姐姐答应你,一定会把他救回来,让许哥哥背着你走,我们快点回到县衙,你再把当时的情景告诉我们,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喝下去的酒已经起了作用,七狗的双颊慢慢红起来,眼睛的焦距也不像先前那样惊恐混乱,他很乖地伏在许箬荇的背上,双臂绕过来时,我才发现,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地瘦,那方才倒下来时,我怎么会觉得他分量重呢,大概是自己的腿先软了。
同在店外留守的两人稍作嘱咐后,许箬荇让我走在小队人的最前头,而他走在尾部断后,从此地到县衙的路并不长。再加上人人都归心似箭,连那个吴掌柜都走得飞快,不多时,我已经看到县衙门前悬挂着的两只灯笼。
前面先到达的四人已经将嫌犯都关好,请了黄县令来,再跑到门口来侯我们。原先以为我们很快也会跟上,却不知我们在那里又多耽搁了半个多时辰,侯门的把脖子都等长了,一见到我出现,赶紧迎了上来:“洪捕头,怎么走了这么久,司马捕快这是怎么了,洪捕头,你们在半路遭袭了吗。”
“没有。没有遭袭。”我看到其中一个是刘喜,他的伤倒是恢复地好,已经平安复工了。招了他过来问,“莫大人可有先回来?”
“没有,莫大人不是留在那里同洪捕头一起了。”
“莫大人临时先一步离开,你们将司马涂抬进去安置,顺便再请个大夫过来替他看看。”我探头看看七狗,他趴在许箬荇背上已经睡得很香,“哪个有空地。”
“我,洪捕头有啥吩咐。”
“去陈家村一次。直接同村长说。七狗和陈平儿两个孩子在县衙里头。有些案子需要他们帮忙。今晚是回不去了。让家长莫要着急。案子一弄清楚。我们会派人将孩子送回去地。”我轻轻叹口气。希望小莫回来时。带回地是好消息。
许箬荇熟门熟路地找个空间。将七狗放下来。两个人站在榻前望着孩子地睡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表哥。你可有见到那个人?”
“站在屋顶上偷袭小莫地?”
“是。身形犹如鬼魅。”
“他用何物偷袭。”
“这个。”我从袖中摸出断成两截地金步摇。
“一件头饰?”许箬荇是第一次见到此物,“做工精致,造价不菲,应该是大户人家才有地东西。”他指着雀嘴的位置,“这里原先该有颗珠子的。”
“珠子已经被取出捏碎了。”我想起清平王爷那时候癫狂的样子,其实在那时候权力的野心已经将他的身心都完完全全地吞噬掉。从那一刻起。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见过这支金步摇?”许箬荇将两截拼凑一起,问道。
“见过。”不止见过一次。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见过它,甚至以后都不想再见到它,每一次都比噩梦还要令人揪心的经历,每一次都带着血淋淋的阴暗。
“和上次你让我保管的那一件手工很相似。”他缓缓言道。
“洪捕头,许仵作,你们怎么在此处,黄县令找你们过去问话。”刘喜从门外探进头来,“这个孩子交给我来照看便是,等他醒转,我会带他过来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