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跟着便成,我还有事情要问你。”许箬荇将两只手都洗干净,“青廷,你留在这里照顾白大人。”又像是想到为难的事儿,“刘喜,方才的牛筋绳还有没有多的。”
“有,有,我这就去拿来。”
我看一眼白苏岸,低声道:“他先前的神智还十分清楚,不用拿绳子绑着吧。”
“你这会儿同情心泛滥,一会儿他真发作起来,扑身咬你一口,你们两个人的身手悬殊,怕你是躲不掉的。”许箬荇探手过来,摸摸我的发鬓,微微地笑起来,“我以为你离家出走会过得不好,才多少天不见,脸都养得圆起来,看来是我多操心了。”
他的手才浸过井水,凉得像冰棍一样,我每日里在老张那儿吃了睡,睡了吃,不胖才怪,脸盘都快赶上满月了,不过许箬荇的脸看着却是明显地瘦下去,他又是喜欢穿宽大的衣服,身上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我嘻嘻一笑,去推他的手:“你自己多加小心。”
“你也是。”他顿一顿,“青廷,有些话,等我回来我要同你仔细说。”
“好。”
“许仵作,绳子取来了,是先绑手还是先绑脚。”这个刘喜怎么看着有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兴奋,是不是前头对白苏岸跪得太多,此时想报复回来。
“手脚都要绑好,多绕几圈,他功力还在,一般的绳子都未必能困住他。”许箬荇摊开掌心,还有一颗药丸滴溜溜地转,“刘喜,你把这个先吃掉。”
“许仵作,你放心,这些绳子都是县衙里订制的,专门应付那些身上有武功的犯人,我用的又是特殊的手法,挣脱不了。”刘喜手里正忙乎着,平日里应该是做惯这类事情的,三下五除二,结结实实地两个死结都完成,他抓过药丸,不闻不问直接往嘴里一塞。
“哎,你都不问他给你吃的什么。”
刘喜一咧嘴,对着我笑:“许仵作给我吃的想来是防病消灾,还需要多问吗,姑娘你真是糊涂了,许仵作自己怎么不吃。”
我想起许箬荇刚见面给我吃的那颗又大又其苦无比的丸子,我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吞下去的,应该是他这次带来药效最好的一丸,那时候,他已经知道形势不对,所以才,我那时候还在心里头偷偷咒他坏。
其实,其实,我还不如这个刘喜知人心。
“走了。”他都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表哥。”我急急去拖他的衣袖,“等一下。”
“怎么?”他又恢复那种清淡寡欲的神情,额头上写着生人不得亲近,可我不是生人,我是你表妹洪青廷,至少这个装灵魂的容器是他的亲人。
“刘喜问的,我也想问,你怎么没有吃药?”虽说不能完全隔离掉病菌,不过增强些抵抗力总是好的。
“我不想吃。”真是冷淡到能一下子击毙对方。
明明,明明方才还笑得很是温柔,难道那些都是我的错觉,是我一个人的假想。
“药没有了,是不是。”我脱口大叫。
他就是这种别扭到不行的个性,我应该能猜到,
许箬荇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刘喜缩在他后面,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然后,他抬起头来冲着我淡淡地一笑道:“青廷,你等我回来,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同你说。”
我一时都形容不出那种笑容,反正等他走掉,我还怔怔地站在门口。
天,已经完全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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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轻伤不下火线
我没有做大夫的天分,实在是看不出白苏岸的情形孰好孰坏,除了很微弱的鼻息,因为放血去毒的效果,不再是那种类似痉挛的状态,整个人像是睡着一般,脸颊上躁人的红晕已经渐渐褪去,变成一种苍白到隐隐发青的肤色,像是半透明那样,我不太放心地用手去探他的前额,想试一下他的体温,手指尖才碰到皮肤,他的眼睛无声地打开,默默地看我,嘴唇轻动,说话似乎十分困难。
方才那一阵,太消耗精力了。
“是不是很难受,白老爷子在这里的话,一定能治好你,我表哥他的道行有限。”我在他身边坐下来,细声安慰道。
其实,白老爷子即便来了也未必能抵得上用处,不过把他老爹的名字抗出来,是为了给他点信心,怎么也得想想他是白家的独子,白老爷子心里的骄傲,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折在这个小小的桐庐县。
“外面天已经亮了。”他睡在屋子最里头,不能看到外头。
“是,是一个阴天。”丝毫不见阳光,我心口的不安仿佛变本加厉地浓郁起来,是县衙离开村子的距离有些远吗,怎么我连平时该有的公鸡长鸣声都没有听到呢。
“渴,给我点水。”白苏岸尝试着动一下四肢,才发现被捆得那叫一个严实,他不怒反笑道,“这种牛筋绳以前我也见过,是用油浸泡过已经再晒干的,专门对付身手好的犯人,越挣扎越会卡进皮肉之中,真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我身上。零点看书”
“白大人,非常时刻非常方法,这病怕是大家以前都没有见过,谁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何种形势,那边屋子里的三个都是捆好了扔在地上的。”你的待遇算是好的,不但给你找了木板床,盖了薄毯子,还有我这么个临时的丫头服侍你左右,你就别再多加挑剔了,我起身看一圈,木桶都被刘喜拿走了,屋子里没有半滴水,“你要真是渴得厉害,我去外头给你找些水来喝。”
“好。”他的嘴唇看着都有裂纹,可见是真的渴得厉害。
“你稍等,我去去就回。”水井的位置,我已经记下,不过是二十多步的距离,再多转一个弯,我停步不前了。
我听到一点声响,像是人的脚步声,又像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虎妞已经张牙舞爪扑了出去,动物的听觉要更加敏锐些。
犀利尖锐的猫叫与人口中发出的惨叫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白光一现,眼睛被刺痛,我几乎没有看清楚那人是如何动的手。那人一只手遮住脸孔,另一只手已经拔出刀来,速度惊人,在虎妞前爪拉出一道口子,虎妞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双足轻点,向后跃起,停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之上,随时有再扑出去的架势。
那人的刀是很快,不过脸上被猫爪子狠狠地来上两下,也不是好受的。
遮拦住脸的手放下来时,两道深深的血痕从眼眶下方一直延续到嘴角边,虎妞那两下也是下了狠劲的。
这张脸很是熟悉,而且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
“死丫头,怎么又是你。”他显然也认得出我。
“这里可是县衙府,闲杂人等怎么可以随便进来。”我定定神,大声质问他,在婆婆家时,我怎么就没看出毛胡子大叔还有这份能耐,能把刀子舞得团花一般,也不是普通的功夫了。
他用手随意将脸一抹,血迹擦得半张脸都是,形象更加狰狞,冷冷笑道:“这里是县衙府不错,不过这会儿人去楼空,还不是大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两次大爷就看你很不爽了,碍着老娘在不能出手,今天不趁机处理了你,还真对不起我手上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