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大大方方说要拿去看看,她还真不好意思说个不字。
“祖母给了我这些,我却不想留着了。”
“为什么!”
“自打这个箱子搬进我的院子,我总是做噩梦。”
说的和真的一样。
白旗里默默听着,你要不想拿着,给了我该有多好。
可他不能当着面说出口,老夫人在脑袋上头压着呢,他胆子小啊。
“本来还想拿来给二叔看看的。”
这话要老夫人说,你说了不算数的。
“二叔又说祖母许下的规矩,要不然这样吧,我把这个箱子烧了,让爹拿回去,就应该不会做噩梦了。”
白棠像是才想到这么出类拔萃的好办法,笑得眼睛弯弯的。
“二叔,二叔,你怎么了?”
白棠眼见着白旗里都快一口老血喷出来,他都不知道想了多少年了。
这个死丫头,一开口就说要烧掉。
烧掉的不仅仅是大哥的遗物,那,那可是白家在宫里头翻身的本钱啊。
他虽然是在宫中博得个御医的头衔,但是宫里头的御医何其多,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白旗里做了两年御医,见过皇上的次数,一共才两次,还都是跪的远远,连眼角的余光都落不到他身上。
在那样的地方,谁不想出人头地。
可是,他的真功夫到底几斤几两,他心里头比谁都清楚。
世代御医又怎么样,没有绝活就一辈子默默无闻。
那天,他差点和老三大打出手,也是因为老三那句话,触犯到他的底线。
有些话,他心里头明白,但是容不得别人说。
大哥是很好,但是大哥死了,机会就留给了他。
要是哪天,他也死了,才轮得到老三。
没准老三正盼着他死呢,这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白旗里想到这里,赶紧要拦着白棠的举止。
这一箱子的都是书,而且是独本,烧掉就再也没有了。
“阿棠,你别急,你爹这不是牵记你,舍不得你吗,怎么就成噩梦了。”
“二叔,我心里头害怕。”
站在后头的薛婆婆要不是才在自己院子里,听过白棠说的话,见着她娇怯怯的样子,还真能相信了。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薛婆婆就差默默流泪了,二爷,你估计不是大姑娘的对手,你知道吗?
薛婆婆心里头也有点奇怪,如果大姑娘想要连她一起瞒着。
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但是,她非但没有隐瞒,反而做得更加清楚通透。
换过来想想,这是因为她从老夫人那边来,所以大姑娘特别信赖。
再往深了想,还真是的,大姑娘身边留着的两个,都是老夫人亲自点拨的。
大姑娘是把自己和老夫人摆在一边,剩下的人统统都赶到对面去了。
薛婆婆倒是很想,夸赞一句,做得好!
白旗里见白棠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想想她不过比阿芍大几个月。
阿芍那个性子,根本不懂事。
是他一开始就把大哥的这个女儿想复杂了。
其实,就当成是个小丫头片子就好。
他堆起笑容做好人:“阿棠,你听二叔说,你爹好不容易留下这些好东西,你怎么忍心毁了,毁了也就没有了。”
白棠眨眨无辜的眼睛道:“那么二叔说说,该怎么办?”
白旗里太想说,要不就留在二叔这里,二叔帮你看管着。
可是不能说啊,一开了口,就犯了老夫人的忌讳。
这个关键时候,他和老三,谁都不想得罪母亲大人。
否则母亲偏偏心,另外一个肯定要吃亏的。
“你看,你看,连二叔都不想要。”
白棠跺了跺脚,指着木箱子道:“给我抬出去。”
白旗里还在那里挣扎犹疑呢,却没想到白棠的动作实在神速。
菖蒲早就准备好了一瓶菜油,就在二爷的院子里头。
☆、256.第256章 :膈应人
箱子盖一开,菜油全部往下一倒,火折子点燃了一松手。
白旗里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势腾腾往上窜,已经烧了有一人高。
木头,纸张,加上菜油,都是最容易烧着的,加在一起,那叫一个热闹。
白旗里的五官都扭曲了,放声大叫道:“我的祖宗哎,我的小祖宗,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真烧了。”
他还想扑倒火堆里去抢,手指刚碰到火苗,嘴里嘶嘶倒吸气。
这火势,就算能抢出一本残本,他的手指可是都要烧坏了。
一个做大夫的,没有双好手,只怕是他回到天都城都做不成御医了。
到底是一个箱子的书,东南风一刮,烧黑的纸片像黑色的蝴蝶,嘭的飞了起来。
火势将才回府的二夫人还有白芍都给吸引过来了。
“二爷,二爷,这是在做什么!”方氏跌跌撞撞的,还以为烧了半边的细软。
“爹,你扑火啊,你倒是扑火啊。”白芍将旁边看热闹的丫环,一巴掌往前推,“呆着做什么,去扑火!”
那个丫环结结巴巴道:“二爷没说让扑火。”
白旗里已经整个人都呆了,被纸灰吹到鼻子里,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白棠远远的站在一边,她隔着火苗看出去,每个人的样子都有些扭曲。
方氏一下子发现了她,还带了两个帮手,这是,这是要造反了吗!
“你想到你二叔这里做什么坏事!”方氏急的不行,见白旗里的样子,她觉得被烧掉的肯定是了不得要紧的。
她不顾白棠身后还有两个人跟着,一把上前去扯她的手臂。
“二夫人。”薛婆婆可没要闲着。
老夫人交代她的话,她可是时时刻刻记得。
不要让府里头的任何人,用任何借口,理由,动大姑娘一根头发。
方氏那只手抓下来,指甲又长,直接能抓花白棠的脸。
“你,你,薛婆婆。”方氏嫁到白府的日子不短,这些老人都是记得的。
不是几年前就回去享清福了,怎么又跑回来了!
但是,碍于薛婆婆高大的身板,还有那张够镇宅的老脸。
方氏的这一把还当真就抓不下去了。
白芍见母亲落了下风,肯定要过来帮腔的。
“你是谁啊,敢拦着我娘,给我走开!”
那嗓子又尖又细的,听着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我是谁,二姑娘问问二夫人。”
白芍听个老婆子都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了,气不打一处来。
二姑娘就不受待见了吗,二姑娘不是人啊!
她根本不计后果,双手抓住薛婆婆的手臂,直接用牙咬。
薛婆婆被咬得发痛,却没有躲闪开,低下头看看白芍:“二夫人,二姑娘小的时候,还挺听话懂事的,怎么养着养着成这样了。”
方氏倒不是怕她,是怕她一回头又到老夫人面前说阿芍的不是,赶紧呵斥道:“阿芍,快放开。”
白芍不死心,还咬着不肯放。
“好端端一个二姑娘,都养成牲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