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陆在白棠在本家住的院子,只是偶尔露面,但是几个丫头走来走去的,他看得眼熟。
这个麦冬,很早就开始跟着白棠,不像菖蒲那么安静,很喜欢说话,胆子大,嗓门也大,他很有点印象。
好端端一个丫头,被折磨成这样,他也实在看不过眼。
“难道只是因为要问出我的下落?”
白棠喃喃自问,如果麦冬变成了这样,那么她的干娘杜家娘子呢,还有杜仲呢,他们都还好吗?
“小白糖,你别急,带你出府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
阿陆见着白棠的手好像在发抖,知道她这个人最是护短,麦冬是她的丫环,这些毒打就等于是打在她的脸上。
“杜仲,你找到他了!”
白棠想要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眼前不应该是救治麦冬才最要紧的。
但是,那些帮过她的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于心何忍。
“是,找到了,幸好他进过你这个院子,我们有眼线跟着他,跟着他回去,发现情形不对,就帮着出了手。”
“那么,他们一家都安全吗?”
“也不管到底会不会动他们,直接把人带出去,给了银两,让他们暂且避一避。”
这是个不打草惊蛇的好法子,白家的势力最多就是在荀陵郡中,只要能够出城,随便东西南北的一躲,又去哪里找人。
“那个姓杜的小子有点意思,将爹娘送走,他又回来了。”
“杜仲在哪里?”
“没有往这里带,先看看这个情况再说。”
白棠努力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听到杜家暂时没事,好像心口不那么发抖了。
江大海已经一手提了水桶进来,白棠将干净的白布,绷带都给准备好,另外取了一身棉布的衣服,放在一边。
“你这里有药吗?”
“我临出来的时候,带着些,今天应该够用的,回头我再另外弄,你们先回避。”
“好,大姐儿,我就在外头候着。”
“小白糖,要不行,我去找卢娘子来。”
“不,不用,我可以的。”
白棠将门窗关闭,将麦冬身上的衣服掀开,都是鞭打的痕迹,简直惨不忍睹。
她展开鹿皮卷,先用金针护住麦冬的心脉,再是五脏六腑,不让伤势加剧,然后用温水,替其擦洗全身。
把血迹污渍先清理干净,再给所有的伤口都抹上药膏。
想必麦冬是疼得厉害,明明奄奄一息,都能挣扎要弹坐起来,还好白棠事先将她的手脚都用金针锁住,才没有将伤口挣得更厉害。
“麦冬,你别怕,是我,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白棠一边做这些,一边柔声细语说着话,她相信麦冬只要还有一线清明,听到她的话语声,就会得到安抚。
治病治心,必须要麦冬先知道自己已经获救,才会让求生欲放大,那么治疗起来的效果也会跟着好得多。
白棠取了纸笔,本来她在药铺已经购置了不少,但是让江大海去成堆的药材中翻找,恐怕毫无头绪。
所以另外开一张药方,出去将药材买回来煎,反而更快。
她开门将方子递过去。江大海扫一眼,马上就走,还关照周全把灶房的小炉点着,新药罐拿去洗刷干净待用。
“阿陆,她有没有开口说过话?”
“没有,我怕她撑不过去,所以输了一点点真气给她。”
“能支持多久?”
“一炷香时间,她身子虚弱,我不敢多用,仅仅用来保命。”
☆、467.第467章 :没有不妥
白棠忽然哽咽了一下,然后轻声道:“阿陆,谢谢你。”
阿陆看着重新关起来的房门,被她的话镇住,小白糖居然会这样伤心。
或许,让她伤心的不仅仅是麦冬遭了罪,还有她以为那些可以为她重新撑起一片天的亲人,彻底在她心中崩塌。
这才是叫人心痛到无法自愈的真相。
白棠替麦冬施针的时候,的确感觉到她体内有点流转的真气,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得了阿陆的话,才知道那是保命的。
她再一次将麦冬的脸擦拭好,麦冬的脸上没什么伤,就是失血多了,小脸惨白。
“麦冬,你一直相信我,所以这次也要相信我能把你治好的。”
药膏的疗效慢慢挥发出来,麦冬的痛楚渐渐减弱,五官看起来不再是抽搐狰狞的。
“大姐儿,药都抓回来,已经在煎了。”
江大海隔着门,给了一句放心话。
然后,又是阿陆的声音:“小白糖,见到她这样,我有点担心白圩村那几个,你的养父养母……”
白棠倒吸一口气,阿陆为什么会想到白圩村去。
她赶紧扑过去将门拉开,气喘吁吁道:“他们,他们会对白圩村下手?”
“应该不至于,我总觉得这个丫头不像是为了你的行踪,才受了严惩的。”
阿陆生怕她太担心,赶紧把话给接上:“你还记得那个明哥吧,你的养父母如今都由他的人,暗暗护着,他才是那地方的地头蛇,一般人动不得。”
明哥,明哥,白棠当然是记得的,他有个厉害的手下,叫做王四,打架不要命一样。
“这些都是主人早先就安排好的,小打小闹的,明哥都会解决,目前没有收到其他消息,应该没什么关系。”
白棠刚才差点被他的话给吓死了,原来是来报平安,阿陆,你说话能别大喘气,直接说完吗!
要不是里头有个重伤的在,她真想狠狠拧他一把。
“你说得对,麦冬被打成这样,不是为了套问我的下落。”
她压根没有要离开荀陵郡的意思,白旗山或者是白府其他人想要找到她,又不算难事。
虽然没有明着看到,但估计总有人看到杜仲带着她离开的。
要打也是打杜仲,要审也是审杜仲。
麦冬早早就被禁足关起来,她又能知道什么?
“这个要她醒了,你自己问她了。”
白棠看着阿陆好像有点吞吞吐吐的样子。
“你知道了什么,不如先告诉我。”
“她都伤成这样,我没话说。”
白棠听了这话,更加确定,阿陆知道点真相。
“阿陆,你要是不说的话……”
她紧紧咬住嘴唇,又说不出个重话,总不能说让阿澈惩罚他。
这些本来都是她的事情,阿陆是好心帮衬,不能处罚。
“你也说你住的那个院子,多半有个眼线,如果是她呢?”
“她被打成这样,怎么会是她!”
白棠就差大吼了,眼线不是应该该好吃好喝的领赏,这样要死不活的,也算是领赏的一种?
“如果她不忍心出卖你,但是……”
阿陆说不下去了,人是他背回来的,所以他很清楚伤势如何。
要说惊险,就是差了一步,否则乱葬岗那边多的是等着新鲜吃几口的野狗,咬下去的话,就救不回来了。
所以,他可以确定,绝对不是算好了,他会顺藤摸瓜找过来,才设好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