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阿悦就醒了,展开个笑容,十来岁的小姑娘,那笑容甜的叫人一颗心都融化了。
“大姐。”阿悦凑过来,在她的脸颊边亲了一口。
“哪里学的这些,也不梳洗梳洗。”白棠一把将她推开。
床铺本来就小,阿悦直接翻到地上去,姐妹俩笑成一团。
徐氏跟着也醒了,毕竟放宽心睡了个好觉,精神比昨天不知好了多少。
“娘,我去做点吃的。”白棠道后院,打了井水,冰凉的往脸上泼,整个人顿时都清醒了。
阿悦有样学样,大姐从年前就有些奇怪的举动,开始她还不明白,后来跟着做了,又觉得很是不错。
比如白棠收集了一束齐整的柳枝条,在粗盐罐子里蘸一蘸,含口井水,清理牙齿。
阿悦问过,这是做什么啊?
白棠告诉她,这是刷牙,牙齿不会发黄,一直亮晶晶的。
结果,阿悦比她刷得还卖力,每天又督促石娃刷牙。
石娃本来不愿意,粗盐在嘴巴里,又苦又涩,哪个小孩子都不会乐意。
可是,他跑出去同村里头的其他孩子玩耍,有小姑娘问他牙齿为什么比别人都白,又问他会不会牙痛?
他很骄傲的张开嘴给大伙儿看,说他每天都刷牙。
后来,都不用阿悦再催,每天必然早晚都刷一次。
白棠知道,幼儿的牙齿最容易长蛀牙,虽然这里吃的甜食少,也最好预防着,否则没有牙医来补救,真的痛起来就要命了。
雪锦鸡起得比她们都要早些,白棠走到公锦鸡前,蹲下来与它大眼瞪小眼看了会儿。
“大姐,你在看什么?”
“我在山里头的时候,听到过它打鸣。”
那一声嘹亮的可以传遍山谷,所以才抓回来的时候,白棠还担心它一早打鸣,引来旁人的注意。
没想到,它比人都识趣,知道保命要紧,来白家几天,压根就没出过声。
母锦鸡更是只吃了几口,就忙不迭的钻进鸡窝去孵蛋了。
“大姐,要不我去刨点蚯蚓来喂它们?”
“家里头的事情一大堆,你已经算是个半大姑娘,挖蚯蚓这种活交给石娃去做就好了。”
“大姐,你要出去啊?”
“做了早饭,我就出去一次。”
白棠把家里能吃的都翻出来,做了一顿颇为丰盛的,那些平日里只肯滴一滴的油脂,都拿来拌了新鲜的野菜。
剩下的面粉,用温水一调,再用筷子一点一点拨到开水大锅中。
很快,又原封不动的浮上来,活脱脱像是几十条小鱼在热气腾腾里游来游去。
石娃扒在灶台边,一直在问,几时可以开锅,几时可以吃了?
白棠吆喝了一声道:“去拿大碗来,就给你盛。”
油花下锅,面香更加厉害,煮汤的时候,白棠加过两大把菌子,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碧绿的菜叶,更像是遮住小鱼的田田荷叶。
“大姐,娘说烧得好香。”
“大姐,爹说是不是把家里头能吃的都下锅了?”
阿悦和石娃转了一圈,把大碗洗刷干净,捧到她面前来。
“都吃完了,才能买新的。”
白棠给他们每人都盛得满满,先孝敬爹娘,再是弟妹,最后剩下得一点锅底,她趁热也都吃个干净。
一家子人,吃得肚子溜圆,心满意足。
白棠听着阿悦打了个饱嗝,有时候,要求就是那么简单而卑微,他们却在边缘苦苦挣扎了整一年。
“你看着家,石娃去抓了蚯蚓来,你就喂给大白小白,爹娘要喝的药别忘记煎好。”
“大姐放心,这些我都做得来,大姐早去早回。”
白棠吃得一身暖融融的,背着个空竹筐,往院门外走。
吱呀一声推开门,隔壁的门,那么凑巧也给推开来。
阿梅探出脸来:“阿棠,家里可都好了?”
“都好得差不多了。”白棠微微松口气,她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石头哥。
“那就好,昨晚你们迟迟不归的,我还生怕出了大事。”
阿梅拍了拍高耸的胸口:“都说平梁镇的余家出了岔子,我就想,千万别连累了我们,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昨天你垫付的诊金,先还给你。”
阿梅也不同她客气,接过她递来的银锭:“这个有二两了,没花这么多,我剪了多余的还你。”
亲兄弟,明算账。
白棠喜欢阿梅的态度,要是再推来推去的,反而叫人不自在。
☆、61.第61章 :坏话必中
阿梅剪了一小角,放在她手中:“算算差不多,没准还是我占了便宜。”
“也不能让你白白跑了次小丘山,来回一个多时辰,你都没收腿脚费。”
阿梅嘻嘻一笑,又说道:“我哥一大早又出门了,说是中午回来。”
白棠明明什么都没问,她好似特意要说来听。
“他这次回来以后,性子变了很多,我娘都说他学好了,以后不会走歪路。”阿梅用肩膀轻轻推着她。
“什么?”白棠索性装傻。
“我说你同我哥啊,以前处的那么好,就不想青梅竹马,亲上加亲。”
白棠听阿梅这么直接的问出来,伶俐的口舌用不上,脸孔涨的粉红,站在原地不动。
“昨晚上,我哥问了两句,说去余家做什么,我们又遇到了什么人?”
白棠听在耳朵里,这么快就回去追问了,到底是明哥的话,触碰到了一些。
“我说,我们就是去做端茶倒酒的事情,还能做什么?”阿梅一双眼溜溜转,“我哥怎么会来问我这些事情?”
“我哪里知道,大概是在平梁镇见着余家突然倒了,也觉得奇怪。”
“我听我哥说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你想想,我们进余家的时候,里头那是多有钱的派头,还说家里头有人当朝官呢,结果说倒就倒了。”
“这些事情,不该我们平头百姓的来说道。”
“反正我同我哥说,我们只做了两天就回来,你做了什么,我也做了什么,都是一样的,让他别瞎猜,对了,你别告诉他,我来问你了。”
“我不会说的。”
白棠自然明白阿梅是替她挡下了石永言的疑惑,两个人怎么会一样呢。
就算第一天差不离,后来她们完全被分隔开来,连面都没见着。
阿梅这样说,只是不想他哥想多了,心里头不舒服。
而且,阿梅也没有见过七公子,仅仅见了个阿陆,已经觉得很开眼了。
阿陆只不过是七公子的随从之一。
不过,能够这样敷衍过去也好,否则总不能一五一十都给说清楚了。
说她伺候七公子洗澡了,还说七公子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白棠心里头偷偷叹口气,阿梅见她有些不喜,反过来安慰道:“我哥说,你家的债算是还清,以后苦尽甘来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这个都不急,我还没有及笄。”
白棠没有撒谎,她对自己的亲事,压根没有细想过,一来年纪不大,二来家世不好,她也实在不想随便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