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扶余在两天前失去曲牧夷的消息,他是知道人进了宫,进宫又是去见太皇太后,肯定再要传递消息出来就是难上加难。
他也是能干,买通了看守宫门的,如果见到曲牧夷出来,再偷偷传话给他。
昨晚,果然有人给他消息,说那位遮挡住全身的夫人,跟着陵王府的马车出了宫。
要不是,他考虑到曲夫人是白棠的母亲,大概昨晚就要闯上门来。
陵王的话,一点不错,陵王妃的母亲,过来看看女儿,有什么差错,更何况陵王夫妇也是新婚燕尔,长辈过来小住几天,还算人之常情。
不想还好,只要往这里多想一点,钟扶余心里各种不是滋味。
特别是在单独和陵王相见,陵王的气场,直接镇压住了他,这种感觉比在御书房的时候,还要强烈得多。
显然,陵王有些明白他的小心思,所以起了防范之心。
这些都是他的小心思,钟扶余不愿意别人为自己来为难。
于是,主动开口说道:“既然曲夫人已经与陵王妃互认了亲,我不久就会离开天都城的。”
“皇上最近才信任于你,想要留你在朝中,还在头疼给你封个什么官职才好,你却说要走了?”
这人难不成真是为了护送曲夫人一路而来,行便利之举,没有丝毫的野心。
“不,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留在天都城中,更没有想过要入朝。”
苏子澈心说,你以前一段日子表现出来的,可绝对不是今天说的这样。
“不管王爷是怎么看我,怎么想我的,我只想说,我到天都城唯一的目的基本已经完成,所以离开也是早晚的。”
“怎么能说走就走,我还想多留一段时日的。”
曲牧夷和白棠母女几乎是挽着手过来,两人一扫昨天久别重逢后的苦楚,明显都是步履轻~盈,白棠嘴角都是含~着笑的。
虽说看不见两人的五官长相比较,不过走路的姿态还真是像的不行。
难怪太皇太后在重重疑虑后,依然一口咬定了白棠的身世。
“不是说小莹也在这里吗,没见着人。”
“卢姐姐和姐夫住在另一头,昨天我们前后~进宫有些着急,没顾得上告诉他们。”
这是台面上的话,白棠心说,就算一个人也不曾告诉,还能瞒得过姐夫的千里眼顺风耳吗。
“小莹嫁的人很好,孩子也很好。”
“母亲都知道了?”
“打听你的时候,她不是一起在吗。”
苏子澈立时让人过去,把上官先生一家子都请过来,特别关照一定把孩子也带来。
曲牧夷真不同人客气,直接在上首左边的椅子坐了。
“年纪大了,不能久站久坐的,老骨头了。”
白棠想问,那你老人家是怎么在宫中坚持的这几天?
“小钟,我刚才进来就听闻你说要走,这是要同我辞别,还是你……”
“义母已经找到了义妹,我的任务也算完成。”
苏子澈的眉角一挑,这会儿功夫,都从陵王妃,直接变成义妹了。
“你也知道我是义母,我都没开口,你就自作主张了。”
“不敢,义母,是我鲁莽了。”
钟扶余看上去对曲牧夷特别敬重,一点玩笑开不得,立时收了所有的气焰,悄声站在后面。
白棠从荷包中取出金针来。
曲牧夷扫了一眼:“你倒是和我一样,这些东西到哪儿都带着。”
“都是卢姐姐给我的,小巧方便携带。”
“阿棠,你这是要给我看什么?”
白棠嘴角一翘,取出金针,凌空飞快的连扎了四十九针。
就算在场武功最好,眼力也应该最好的苏子澈都感觉到,她的手速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是用这种手速去练暗器,俺也绝对是高手。
“那一天,我见着钟才子显露了这一手,就应该猜到,我同他还有些渊源。”
白棠的施针术是卢紫莹打得底子基础,再混杂了毕术和白旗万手札中的一些精华之术。
而钟扶余更加简单,就是曲牧夷亲手教的。
两人的手法一出,内行看门道,足可以溯源到同门了。
“他在你面前居然这么沉不住气,施展了这一套手法。”
“怕是钟才子也想考考我。”
“你只见他施过一次,就记得那么清楚了。”
“当时觉着眼熟,回来还特意再琢磨了一下。”
“你的手法很好,里面有不是白家也不是曲家的东西,你从哪里学来的?”
☆、944.第944章 :听到妙处
白棠把当年及笄礼的时候,苏子澈特意寻访而来,毕术的手札,她从中学了不少秘术,一五一十都说了。
曲牧夷是个医痴,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想要贪看御书房的藏书,进宫做了医妃。
她一听毕术两次,眼睛都几乎要放光了,才想问手札又在哪里。
忽而听到有人在门外喊了一声小~姨,卢紫莹整个人都扑过来了。
那一通大哭,简直比昨天白棠哭得还厉害。
曲牧夷的力气没有她大,想要扶她起来,卢紫莹哭着死都不肯撒手。
“小~姨,小~姨,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怎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你知道我心里头有多难受多难受,幸好我找到了阿棠,把能教的都教了给她。”
“你做得很好,很好了。”
曲牧夷轻轻搂住卢紫莹的肩膀:“小莹,其中的波折,等会儿让阿棠来说,你先起来。”
“不,我不起来,要是一松手,你就不见了,你又不见了。”
卢紫莹说的都是她曾经做过的噩梦,要论感情,肯定是她这个跟在小~姨身边多年的,要比白棠连母亲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的人,更深更深。
白棠见她哭得形象都不顾了,好端端一个美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上官清越没有去劝慰,他了解自家媳妇,这一场非要哭得痛快了才好。
苏子澈知道,卢娘子的情况和昨天白棠是差不多的。
白棠听着哭声,鼻子发酸,差点自己又跟着哭出来了。
旁边的沐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开嘴巴就嚎:“娘,娘别哭了,沐儿乖,娘别哭。”
曲牧夷一手牵着卢紫莹起来,一手去拉上官沐,笑着说道:“当日我离开的时候,你才多大,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别哭了,吓着孩子。”
卢紫莹心口的郁气,倾吐而出,果然好受了许多。
白棠让麦冬去打洗脸水,总不能让卢姐姐一脸泪痕,站着说话。
钟扶余一直以来都觉着,这些年来,他和义母是最亲近的人,义母不记得以往的所有事情,所有的不过是勤学苦练的他。
没想到,亲人出现,血浓于水,他顿时硬生生变成了外人,这是根本无法阻挡的事实。
白棠可以哭,卢紫莹也可以哭,而他不过是个站在角落里头的过客。
卢紫莹边洗脸,白棠随在她身边,把母亲这些年的遭遇,用三言两语都说了,反正就是把过往都给忘了,自己的容貌双手都被碧逑国的贼子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