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恩在这边替沈雁行说着,隐隐约约的就感觉自己的余光里泛起一抹笑意。
她猛地停住转头,就看到沈雁行平日里冷静到极致的眉眼此刻竟弯弯的在笑。
下午的太阳已经有些懈怠了,日光也算不上太好。
只是凑巧打在沈雁行的脸上,昏沉的光线衬得她带着笑意的脸有些说不上来的温柔。
陆时恩定了一下,那种烧过来的感觉有一次从她的血液里往脸上翻涌。
不想让自己这个反应被人看破,陆时恩先发制人,毫不客气的对沈雁行反问道:“干什么,摔傻了,傻笑什么啊?”
沈雁行闻言眼里的笑意更加不遮掩了起来:“我在笑,你居然在替我着想,打抱不平哎。”
陆时恩有些不服气,昂了下头:“怎么,在你眼里,本小姐就是这样是非不分的吗?”
沈雁行摇头:“不是。”
陆时恩穷追不舍:“那是什么?”
“可爱。”
陆时恩还没从咄咄逼人的追问中缓过劲儿来,沈雁行就突然转弯给了她一个格外意外的词语。
陆时恩愣了,眼睛眨眨。
接着就听到沈雁行又对自己重复道:“你在我眼里,很可爱。”
那声音跟刚才的平静,素日里带着笑意的调侃逗嘴不同。
许是平时她们待的时间门太久了,陆时恩可以很轻松的感觉到沈雁行话语里的温柔,还有认真。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自己的。
明明是一个多用来夸奖孩子的词语,按到大人身上却充满了暧昧的感觉。
像是突然有很多数据涌进了陆时恩的大脑程序,加载不过来的她有些结巴:“你,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这份可爱。”沈雁行轻吸了一口气,目光平静的抬头看向了陆时恩的眼睛,“也很喜欢你。”
陆时恩愣了一下,眼睛里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讷讷。
这是……表白吗?
“刚才雪崩的时候我整个脑子都空了,其实说实话很多事情没什么好遗憾的,但唯独有一件,我很不甘心。”
不等陆时恩自我消解,沈雁行的声音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她语气依旧认真,看向陆时恩的眼神,也变得愈发认真:“所以死之前一定要说出来。”
说到这里,沈雁行稍微顿了一下。
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是紧不紧张,她都不想再将自己着想法藏起来了。
尤其是在刚才经历过雪崩,陆时恩抛开近处的陆时蓁,奔向自己之后。
“我喜欢你,陆时恩。”
简单的七个字敲在陆时恩耳边,腾的一下就让她的脸整个烧了起来。
她不知道沈雁行是怎么能这般看起来淡定自若的说出这句话的,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大脑过载,整一颗心都在砰砰砰的跳着。
就好像……
自己对对方也有这么一个想法一样。
就在听到山下的工作人员匆匆跑来,告诉他们刚才陆时蓁跟沈雁行滑的那片区域雪崩的时候,她脑子整个空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塞住了一样。
她当时的反应不比几年前听到陆时蓁葬身火海时要小,甚至更甚。
好像又有一场死亡被推到了她面前,只是这一个她为之产生剧烈悲痛的不是她的姐姐,而是沈雁行。
于是当她看到陆时蓁从雪堆里爬出来的身影,她没有开心,而是心沉了下去。
因为她没有看到那个一路上不断从她脑袋里浮现的那个人。
一十多年了,陆时恩从没有像今天一样那么后悔跟一个人闹脾气过。
她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心中这种不好的感觉,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快的跑下车。
她真的真的不想就这样跟沈雁行分开。
不知道是不是几乎每天都要见面的原因,陆时恩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跟沈雁行分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因为这样的朝夕相处,让人觉得这个人会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就连早早埋下种子的喜欢也要到生死擦肩的时候才能察觉到。
关于喜欢,陆时恩很多都是从那个被那个臭屁坏小孩掉包的姐姐身上学来的。
她曾经以为占有欲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所以才那样的追逐陆时蓁的身影,甚至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想来,这些都有些太过片面了。
喜欢一个人是会牵扯到五脏六腑,各种情绪的。
“晦气。”
冷不丁的,陆时恩在安静的病房中突然吐出了两个字。
这词来的实在突兀,又紧紧衔着刚才的最后一下,霎时间门沈雁行的心都停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陆时恩上手掐腰,又摆出了她平日里那副大小姐的架势,对她指指点点起来:“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把死啊死啊的挂在嘴边,晦不晦气啊!就是个骨裂,都没有断了,赶紧呸呸呸!”
所以说晦气的不是自己喜欢她这件事,而是自己刚才将死跟自己挂在一起。
虚惊一场。
沈雁行觉得这简直比刚才经历雪崩还要让她心脏失衡,接着便配合着“呸呸呸”了好几下。
陆时恩看着沈雁行刚才脸上掩饰不过精彩的变化,又吊起了她的心情:“沈雁行,关于你喜欢我这件事,我已经了解了。我给予的回应是……”
故意的,陆时恩停顿了好一阵。
最后在秒针转过一个九十度后,对沈雁行道:“通过,并发出正向反馈信号。”
这话说的有些晦涩,沈雁行却听得明白。
笑意一层又一层的从她心中叠起来,还不等它们全都反应到脸上,沈雁行就根绝自己脸颊一侧传来一下轻软。
猝不及防的,陆时恩凑过来亲了她脸一口。
沈雁行怔了一下,接着确认似的问道:“这……是女朋友的吻吗?”
“嗯。”陆时恩点了下头,顶着红透了的脸别扭又害羞的提醒道:“而且还是初吻哦。”
“其实呢……”沈雁行说着,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陆时恩根本听不见,还以为沈雁行有什么事情要小声对自己说,便主动凑近了:“什么唔……”
问题没有问完,就被另一片温软抵了回去。
两只手都被迫不能动,沈雁行狡黠的用声音勾过了陆时恩的脑袋。
那吻柔柔软软的,暧昧的捻转徘徊在唇瓣。
从来都没有被触碰过的神经不断地向它的主人发出丛丛战栗的信号,而她的主人早就程序崩溃的缴械投降了。
第一个吻就这样温吞着浅尝辄止,沈雁行注视着陆时恩,凑到她耳边补充完整了刚才她故意压低声音的话:“这才是初吻。”
轻轻的声音裹住了青涩的耳廓,温吞的热意霎时间门就让陆时恩的脸红了个透。
她就像个从没有输入过爱情的系统,因为这枚喜欢的人给予的吻彻底宕机了。
日光偏斜,将两个人倚靠在一起的人投映在墙上。
爱意温存,没有人注意到门外有人影停下又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