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次,”吴法学着他的语气,“我绝对不需要你去拯救世界。你只管过好自己的就行了。你要是妥协了,咱们就输了。”
玄律微微一愣:“输什么?输给谁。”
吴法指了指天花板:“天道。”
“我自然是不服,也不会屈从于你们那黑心肝的天道,”玄律拿枕头轻轻抽了对方一下,“醒了就赶紧滚。”
“好的。”吴法倒也没有赖着,立刻撑着受伤的身体下床,他拿起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这趟也算是有所收获,我马上回好好研究。再见,晚安。”
一根乌鸦羽毛凭空出现,在房间里拉开冥界的大门。
吴法踏着虚浮的步伐走过去。
他脚步仓促,背影略显孤独。
玄律伸出手,下意识想跟上去叫住他,但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冥界的大门关闭,乌鸦羽毛在空中盘旋,而后化作黑烟消散。
玄律垂下手:“饭……”
饭准备多了晚上。
*
吴法一回地府,稽康立刻冒了出来:“您怎么不在玄律那里赖……呃!多待上一阵。受伤了就是该趁机卧病在床喊痛,博取他的同情让他心疼,好跟他培养感情啊。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的,生病受伤就是用来发展感情的。”
“凡人就是这样谈恋爱的?”吴法又露出那种难以理解的表情,“算了,办正事要紧。”
稽康一脸焦急:“可是他都让人准备了您的晚饭,准备留您一起吃饭的!”
“是吗?”吴法扭头,看着幽冥间。
“是!”稽康说,“有炖鸡蛋、炒青菜、清蒸鱼……特地为受伤的您准备的清淡口味,您现在回去还能蹭上饭。快去吧,您就说回来换了个衣服,给他准备一束花就行。”
吴法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回去。
“我遇到了一只白泽,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回到帝宫后,吴法快速裹上了一身棉绒,抱着暖手宝说,“它给我比了个爱心,不知道什么意思,你们有什么想法没?其他鬼帝呢?你们一起讨论过吗?”
“已经讨论过了,”曹稷说,“这个,白泽的意思应该很明显,爱心呢,就是让您和玄律相爱。让您用爱来温暖他,治愈他,陪他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吴法轻轻摇头,不太认同这个说法。
他眉头深锁着。
“爱的指向是非常明确的,”曹稷说,“不可能有其他的解读。除非您问的不是那个问题。”
“噢……”吴法看着他们,“我问的是那个问题,只不过与你们想的可能有一点偏差。”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一点微妙的偏差。”
“不管是什么偏差,爱是不会错的。”曹稷说,“在这一点上质疑将没有意义。”
吴法低垂目光,又继续深思。
他神色晦暗不清,看不出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眉头稍稍舒展,似乎是想明白了,但也没说出来,只是说:“让陆之道把收集到的日光过滤几遍,我稍后去炼化。”
“您还是等伤好了再去吧,”曹稷劝道。
吴法摇摇头。
曹稷不再啰嗦,立刻差人去办。
“我还想到一个办法,”吴法忽然说,“制造生死簿的材料,不能用天界那本生死簿吗?它们是同源,从《南斗星死簿》上撕下几页,或者裁剪一些边边角角,再用机器或者法宝将材料分析,量产,这种方法试过吗?”
“试过,”曹稷说,“裁剪过一些边角,但是不能让其增加。”
吴法又说:“把两本生死簿的系统接到一起呢?让《南斗星死簿》同时承担《幽冥生死簿》的作业。”
曹稷摇摇头:“很早前就联系天庭那边试过,不行。”
“好。我知道了。”吴法摆摆手,把曹稷打发走了。
随后他独自坐在空旷的阎王殿,尝试召唤自己的那把神剑。
他裹着毛毯,朝虚空伸出手,剑意有些感应,但极为微弱,凭他现在的力量暂时无法召唤。
但他知道,它一定会在必要的时候出现。
想要帮玄律摆脱宿命,他需要一把世间最锋利的剑,
时间是紧迫的,任务是艰巨的,而玄律是不爱他的。
第26章 婉拒阎王26次
黄泉酒吧。
玄律也在跟自己强调:“我一定……不会爱上他。”
他手里抓着一瓶酒, 醉眼朦胧。
晚饭准备多了,他一个人没什么胃口,就开了瓶陈年老酒。后来饭还是没吃多少, 酒倒是喝了很多。
喝到一半他把调酒师叫上来陪他喝。
身为调酒师,身为一只酒鬼, 花雕的酒量很好, 几百年来很少喝醉。玄律倒是很快就醉得趴在了桌上。
“可是,”花雕摇晃着酒杯,看着自家老板,“劝自己不要爱上某个人,不就代表已经爱上了吗?”
“没有……”玄律撑起软泥似的上半身,看着她,强烈反驳, “还没爱上……还没……”
花雕笑起来:“凭我上百次的恋爱经验,你这次绝对是遇到真爱了。”
她帮对方添酒:“不要自欺欺人嘛老板,你不是一直都想谈恋爱吗?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 就放心大胆地谈呗。谈恋爱真的很开心的。”
“没有, ”玄律固执地说, “我没有爱上他!”
桌子的另一侧,郎安正在认真擦拭一套精致的玻璃杯。
他拿着抹布用力摩擦杯子内壁, 声音冷静沉着:“老板说没有就是没有。”
“对, ”玄律点头,“没有……”
“你骗得了郎经理, 骗不了自己。”花雕说, “有没有你自己肯定是清楚的。人生在世, 要及时行乐呀。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还是抓紧时间珍惜当下吧。”
玄律一杯接一地喝, 过了一会儿又喃喃道:“他说……要救我。要……要帮我……”
花雕问:“他想怎么帮你?”
玄律摇摇头:“办不到的。”
“如果他办到了呢?”花雕说,“你大可以先跟他试试,看看他到底能想出什么法子,说不定还可以假意跟他亲近,从而窥探他们地府的一切行动。”
“这或许一切都是地府的阴谋,”郎安说,“大可不必为了刺探情报而以身犯险。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危险才刺激啊,”花雕表现得兴奋,“哎,你们不懂的。刺激的恋爱才是最有意思的!你说是不是啊,煤球?”
被她点名的黑猫坐在桌上,正在用ipad玩游戏,尾巴无聊地甩来甩去。
它的平板里很多游戏,大多是消除类。玄律还让郎安专门开了个账户给它,让它随意充值。这猫倒是不乱花钱,很少氪金,总是坚持用自己的实力闯关。
玄律又喝了一杯,忍不住说:“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怎么办?”
花雕问:“哪个人呀?”
“一个声音……”玄律抬头看她,断断续续把自己脑海中有个声音的事说了出来。
从他自地府逃到这人间,经历了无数次的追杀。一直生活在绝望与痛苦之中。每一次,当他觉得撑不下去,想要放弃时,脑海中总有个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