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迷烟对萨摩一点影响也没有,但为了谨慎起见,萨摩还是闭了气才掠了进去。
自从荫·普勒病了之后,一直都是睡睡醒醒的,并不安稳,但今天,荫·普勒却睡得异常熟,直到一股呛鼻的味道呛醒了他。
“来人……”荫·普勒直觉就想唤人伺候。
“不知父王需要什么?”谄媚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父王?荫·普勒迷迷糊糊,撑开眼睛看去。
只见他的第三个儿子就站在床边,笑容可掬地看著他。
“多罗?你?”荫·普勒茫然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儿臣知父王身体微恙,但有儿臣急需借一样东西,还请父王原谅。”
“什么东西?”荫·普勒没多想,直觉反问。
荫·多罗眯眼一笑:“父王的命。”说完,便从怀中抽出一柄尖刀。
见状,荫·普勒大惊失色,喉咙一张就想大叫救命,只是,微弱的声音来不及出口,尖刀便画起一道弧线,划过荫·普勒的喉咙。鲜血飞溅,荫·普勒的求救顿时成了模糊不轻的咕噜声。
荫·普勒挣扎著捂住被切断的喉管,企图止住喷涌而出的鲜血,双眼既惊又怒地瞪视著荫·多罗。
荫·多罗要杀他的原因是什么?估计不过是那张王位吧!但是,荫·多罗怎么能肯定,他死后,就一定能轮到排行第三的荫·多罗即位。尽管百思不得其解,荫·普勒却仍没放弃求生的机会,他用力拍打床面,试图将侍卫引进来。
拍打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相当清晰,就连在一旁书架忙著翻找东西的荫·多罗也听见了。
只见他回过头,露出嘲讽的笑容:“父王,别白费力气了,那些侍卫听不到的。”除非等到下一班侍卫前来,否则没有人会听见荫·普勒刻意制造出来的声音。侍卫才刚交班不久,离下一班侍卫前来,还有好一段时间哩!这段时间,足够让他完成他所想要做的每一件事。
闻言,荫·普勒才知道,他的第三个儿子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他还没死哩!他的儿子已经赶不及要继承王位了!这怎不让荫·普勒心寒?更令荫·普勒不能接受的是,他快要死了。他还不老!他还有凌云壮志!他还有好多事情还没完成!他还不能失去这个地位!他还没建立不世功勋!他还没有证明他是里尔公国真正的王者!不是那个预言中的灾祸!
懊恼、不甘凌驾了身体的痛苦,荫·普勒脑中此刻回荡的都是他未竟的功业。
就在这时,“喀啦”一声轻响,荫·普勒心头一跳。那声音他并不陌生!那是他藏遗诏的暗格开启的声音!
不用荫·普勒费力转头去看,一片巴掌大,刻著里尔公国王家花纹的木片,已经被荫·多罗拿到了他的眼前。
荫·多罗得意中带著狰狞,恨声道:“父王……,你不该立大哥当储君的。如果你不这么做,你还可以寿终正寝。但是,你却这么做了,才会逼得我必须下这最后一著杀手◎。大哥那种笨脑袋怎么有办法治国呢?既然父王脑袋不清楚了,儿臣便代劳了。”
荫·多罗的话荫·普勒都没有听进去,他迳自瞪著那块木片,不停在心中反问。为什么?
为什么……多罗会知道他立了遗嘱这件事,而且还知道遗嘱藏在哪里?他立遗嘱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当时在他身边的只有囊·卡和沙·坦多。
忽然间,一丝了悟闪过荫·普勒的脑海。是沙·坦多,是他将这件是告诉了多罗。他早该料到了,沙·坦多当年可以背叛他的父王,现在当然可以背叛他啊!
荫·普勒心冷了,感觉身体也跟著冷了起来,他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不自觉蜷曲了身体。
荫·多罗看见了,但他却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父王,您要死了吗?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把遗诏改一下,然后埋在大哥的后院里。明天,当父王您的尸体被发现时,不在府邸的大哥就会变成最大的嫌疑犯。呵呵!儿臣都安排好了。大哥会因为意图篡位被处死刑,而我,将会成为里尔公国的下一任国王。”
耳听著荫·多罗炫耀他如何阴谋设计,荫·普勒怒火攻心,鲜血喷涌更急。
他就是因为荫·多罗的心计太深,才会决定立笃实的大儿子为储君啊!但,此刻,连他都命在旦夕,又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荫·多罗的计谋?
他好恨!恨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荫·多罗的狼子野心!恨他为什么对没节操的沙·坦多这般信任!恨上天为何让他生这一场大病!恨他为什么让马默的假情假意给蒙了眼!
好恨……好恨……恨到神志逐渐模糊,恨到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
荫·普勒脸上的惊怒、懊恼,荫·多罗看在眼里,突然又缓下语气:“您安心的去吧!父王。儿臣一定会把里尔公国治理得很好的。”说完,不顾荫·普勒乍红乍青的脸色,哈哈一笑,拂袖便走。
他得赶快去布置一切,当然,他不会傻得自己去做这些布置,他的府邸里多的是人手,让他们去做,而他,只需灭口便成了。想到这里,荫·多罗彷彿看到自己穿著王袍坐上王位,受百官朝拜的风光景象。
萨摩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精采的一场人伦大悲剧。难怪他杀遍三王子府邸,就没看到荫·多罗的影子,看来都忙著布置这场大戏了,也是他来得及时,竟然能看到这场好戏。
萨摩本来就是为了杀荫·普勒而来,当然不会出手相救。更何况,让他死在自己儿子手里,岂不是更折磨吗?何必阻止?
所以,萨摩等到了荫·多罗离开寝殿才现身。
这时的荫·普勒已经处于弥留状态,根本无法查觉有人接近了。
“你杀父、杀兄才得到这个王位,你儿子学得也不差,死在你儿子手上,也算死得其所了。”迷糊中,荫·普勒听到这样近乎嘲讽的声音。
奋力睁开眼睛,荫·普勒的眼前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修长、挺拔,有著如神祇一般的绝俗容貌。
是大神吗?他早已背弃了大神,大神还愿意怜悯他吗?为了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他听从了恶魔的话,大神还愿意收留他这个罪恶的灵魂吗?
萨摩看著已在死亡边缘的荫·普勒。半白的头发,被疾病折磨得憔悴的容貌,哪里有一国之君的威势?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头罢了!
看见荫·普勒涣散的双眼散出渴盼的光芒,萨摩扬起一抹冷笑:“希望我帮你解脱吗?”
轻笑一声:“不,我不会。我今天本来就是为了报那坦家的仇来的。”
荫·普勒听不清楚萨摩说些什么,只隐约捕捉到那个戳中他心中痛处的姓氏,那坦!
曾经是公国所有信仰的寄托,荫·普勒从小便对那个风采高卓的人崇敬万分,直到那个人把他的未来判成了死刑!
错了吗?荫·普勒从不给自己时间去想这件事,仅是用尽所有力量,想要证明那个人的误判。如果那个人如传说中的,将会回到大神的怀抱,他要让那个人知道,他是里尔公国有史以来少有的明君!就算他曾经听过恶魔的话,但那也是为了要将里尔公国推向世界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