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是爱情的傻瓜,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伤,对方的疼,他们只是两个病人,无法痊愈的病人。就像她说的,如果这段感情终结,她会消亡,他也会。
爱情,不是生活的唯一,不是生命的必须,但是对有些人,可能就是。
他睡着前,头脑里一直是她躺在客厅地板上的样子。他知道,他也有了恐惧,失去她的恐惧,她失去健康的恐惧。
他已经得到了她,但是,还要得到一个健康的,快乐的,幸福的她,因为,他想要的也不是一时一刻,而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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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的不安,半夜醒来的时候头疼,她的头疼缓解了一些,但是还是疼。
他没醒,她已经醒了,趴在他身上,像是趴在沙滩上,埋在他的怀里慢慢呼吸。她想被他就这样掩埋,永远不用逃开他的怀抱。有他的爱和眼睛,她就有了阳光。
他的衬衫上都是褶皱,他的胡子又出来了,眼角还有疲倦的纹路,他的发,那么硬,扎疼她的手指,也扎疼她的心。他,有时候真的很顽固,和她一样顽固。
她到底爱他什么,她不知道了,她好像从来不知道,没有准备就爱上了。爱的收不回,爱的自己都怕了。
有时候觉得,其实不爱真的很好,不爱不会那么疼。不爱只是寂寞,不会那么害怕。她摸着他的头发,把脸靠在他的颊边,让自己被那些胡子茬扎疼,她喜欢这样的疼。
虽然为了他,疼从来没有离开她,身体的,心里的,但是,她想为他疼。因为,他是她的唯一。
他的呼吸在耳边,她的发丝在他唇边,她听着他的睡眠,轻轻吻了吻他皱着的眉头。他应该也会疼,比拔胡子更疼,她,把他逼得无处可逃了。他,能不疼吗?
腰上的手揽得更紧了,把她固定在怀里,她从他身上换到了他身下。他压迫着她,把脸埋在她脆弱的锁骨旁边,嗅着她的味道继续睡。他头疼,但是没有她,他心疼。他想就这样把她碾碎,化成他的一部分,永远分不开,他能吗?不能也要这样做。
她,已经成了他的唯一。
他知道,得到,就无法放手。他已经失去过太多次,这次,他决不能失守。他唯一的敌人,就是她,所以他能战胜。不能,也能。
被他困在身下,她呼吸急促,沉重慢慢加剧,但是她不愿意他离开,揽紧他。就让她,粉身碎骨吧,在他怀里。
他们,都想成为彼此的唯一,他们原来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永远都是。
他们又睡着了。头疼慢慢缓解了,虽然还在疼,但是已经没有心那么疼了。
……
她一天精神都不好,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前晚的头疼。中午,她去了朗大夫那里,说了她的头疼,还有那些星星点点的遗忘。
朗大夫带她做了一个检查,和她聊了很久。她本想隐瞒,但是最后说了他们的事情。她从意外之后,一直恢复得很好,直到他回国,她开始头疼。
朗大夫很耐心,听了她的描述,分析了他的看法。
“厉俐,有时候心理的压抑或者抑郁会反映到身体上,不管你们的感情顺利不顺利,你都不能过分压抑,那对你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都不好。”
“如果心理有事情,一定要说出来,和你的爱人说,也可以和心理医生说。我并不是说你有心理疾病,但是如果长此压抑下去的话,你会生病的,知道吗?”
“把心理敞开,你们东方人和我们不同,你们没有心理医生,但是你们心理压抑的痛苦比西方人多很多。你要知道,表达和倾诉是最好的治疗,不要积累你的愤怒和恐惧,说出来,就会慢慢化解,我觉得你那个韩国男朋友会理解的。”
“他的脾气也不好,现在护士还常常提他那时的表现呢。你们两个,互相倾诉吧,都别压在心里。感情会顺利,身体也就好了。”朗大夫安抚着她,让她看到光明的一面。
他认识这个小老师很久了,她是个好人,是个心累的女孩,她其实可以更幸福的,只要她能看开点。她的那个男朋友也是,两个性格强烈的人在一起,磨合确实很难,不过,时间总会帮他们的。
她为了那个男人受伤,那个男人为了她不眠不休,短短一个月,每个见过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爱的很深,很疼。
……
他们如常的工作,那天晚上,他们约在他家里,他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她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上课有些不安。
她知道那对他并不容易,因为他是个受过伤的人,而且伤的很深,他本来是个藏起伤口的男人。
但是为了她,他愿意抛开过去,把一切的真相呈给她。不管为了什么,以什么样的方式,他不再隐瞒她,那对她是最重要的。
他,会是她的唯一,在一切的过去都因为坦白,变成历史。
她会努力学着遗忘他的过去。
因为他做的这些告诉她,她是他的唯一。
她期待那些真相,也慢慢觉得自己看开了很多……
第十八章袒露真相
她坐在公寓前面的台阶上等着他。她知道密码,但是她不想独自进去。下午课不多,中午见过朗大夫以后心情平稳了很多。
看看时间,他应该快回来了,她想看到他的黑色吉普。早上他开车送她去上班,下车时两个人都没告别。她跑进写字楼,站在玻璃后面看着他离开。车走远了很久,她还站在原地。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过身,熟悉又陌生的韩国男人,突然想起他是那次到东奎家时,敲错门的那户主人,以后好像在电梯里碰到过一次,她和东奎在一起。
他是那个看到满墙照片的人吧?她还记得David做的这些事情。出院以后,她没有接触官司的事情,Cris比较忙,一直在帮他们处理。
“进来等吧。”那男人比以往看着和善了很多。
她摇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她想在门口看他回来。她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回家。她住在这儿的半个月,他为了照顾她一直没去工作。春节他从韩国回来,两个人朝夕相处的七天,他无时无刻不在身边。
而现在,他为了让她适应,选择了一点距离。她因为他的过去,把那距离一步步扩大,昨晚虽然没有谈完,但是总算说开了一些。心里刚刚觉得难过,又想到了朗大夫劝慰的嘱咐。
天慢慢黑了,一直没等到他的车,她有些着急,从台阶上站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他的短信。她在门前走了几分钟,想平息等待的焦虑,但是时间越长反而越严重。
她还是拨了他的电话,想知道他在哪,他一定不会逃避的,他们已经说好了。
电话很快通了。
“喂?不回家吗?”她没敢问他在哪。
“马上就到,已经进了小区。”他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马上就到了,别着急。”
“好。”她抬起头,已经看见他,从小区的路上走过来,他没有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