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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歌(29)

“你在马上可会拉弓?”

若殷侧头一想:“应该可以,轻弓即可,重弓我怕手劲不够拉不开弓弦。”

弓箭又从后面传递过来,果真是比作战用的弓箭小一码,岳云解释说,原本岳府家将不过是府中的家丁聚集在一起,教他们习武防身,不是正规军,因此,用的刀枪剑戟已经统统改良过,只需趁手即可,倒是正合了若殷的要求。

若殷双腿夹住坐骑,拉弦开工,瞄准,羽箭急速射出,颇有力度,直飞出老远才力竭掉下。

岳云喝道:“好!”

两人相视一笑,若殷谦虚道:“可是班门弄斧,让小岳将军见笑了。”

一小队人马出城门时,岳云安排一名家将去与守城的兵士言明情况,自己带着一队人马,出得两三里路,远远对面过来人马。

若殷眼尖,指着前方道:“那开路之人正是我在城外遇到的歹人。”

岳云催马冲前,大喝一声:“前面来者可是到岳家庄去的吗。”

领路者见突然冒出一队宋兵挡道,连忙转身回报:“主帅,前面有个娃娃挡路。”

薛礼花豹听了,道:“去问问是什么来头,敢在本帅面前大呼小叫。”

“呔!前面挡路者为何人。敢挡元帅的路。”

“金狗听着,我乃是岳飞岳大将军的长子岳云事业,尔等辛辛苦苦赶来汤阴不正是为了让小爷我一展身手,自个儿寻死的吗。”

“元帅,那人自称是岳云。”

薛礼花豹提了大刀,走马上前,指住岳云,喝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敢当着本帅撒野,我奉狼主之命,前来拿你,你可不正是送上门来。”

岳云回道:“金狗吃我一锤。”一面话还没说完,冲马上来,举起锤来,照着薛礼花豹的顶门就是一锤,虎虎生风。

薛礼花豹心下欺他还是个孩子家家,不提防他眼明手快,措手不及,举刀去挡,怎奈那银锤分量极重,又是岳云一股气势扑下,大刀如何能够挡得住,当下虎口开裂,摔下马去,身边的副将大吃一惊,提起宣花月斧来砍岳云。

岳云抽手回挡,铮一声金属相交之声,漫天闪电盖天灵,副将招架不住,天灵盖被打得粉碎,死于马下。

那些金兵见主帅重创,拔转身全席欲逃,岳云高喝道:“今日将金狗杀个痛快。”抡动双锤冲入对方阵中,银锤舞动如两轮皓月,气势大增,后面的家丁家将包抄过来,喊杀喊打声中,杀金兵无数。

金兵中有人见他们不过百来余人,再得调转阵头,反噬撕咬,岳云已经杀红了眼,转折俯仰,舞动三十六路,高低上下,使开七十二变。

36:辞行

背后听见风声,料得是金兵中有重兵器偷袭,无奈两手边俱被敌人死死咬住不放,再抽不出空来防守,他咬一咬牙,拼得背脊受伤,先把手上两人解决掉。

一声清落的空气击破声。

岳云一左一右将对手击死马下,回头来看,偷袭者手握九环砍刀,此时刀已无力落在旁边,颈项间一支羽箭,若殷站在十步开外,眼神锐利含带杀气,他心下一惊,大声喊道:“小若,旁边,小心旁边。”

若殷替他解了围,再想抽手对付向自己靠近的几名金兵,拉弓显然已经来不及,她镇定地将弓箭往马鞍后一插,自薄靴中拔出匕首,待敌人靠近,对准门面一刀一个,温热地血液喷在手背上时,她觉得可笑,自己怎么可能在此地被几个金狗伤害,她的命是非常非常值钱的,漫说官府足足出了纹银一千两捉拿她归案,还有寨子里那无数条死去的人命,全部背负在她身上,背负在她心里,很重很重。

岳云在那里大喊大叫什么,她一句听不得,只专心将那几个金兵就地解决,待得一柄长剑相挑,将她身边的威胁全部清理干净,若殷抬起头,看到段恪的面孔,那一刻,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安宁。

“小若,刘节度已然派官兵过来相助,金狗今日必被杀得禁绝,一个都走不得。”段恪跳下疾风,慢慢向她走过来:“小若,小若你怎么了。”

若殷恍惚地对着他笑:“恭喜大捷。”

段恪笑道:“你和小岳才是头功,我不过是跑腿的角色。”当下撕下内衫干净的部分,“你擦擦吧。”

若殷接过来,将手背上的鲜血抹去,然而衣袖上依旧血迹斑斑,岳飞朗声笑着跑过来:“小若擦什么擦,这些都是战功来的。”

“她是姑娘家的。”段恪推岳云一把,“看把你乐的,都快成血人一般。”

“皆是金狗之血,这套软甲我要保存起来,已作纪念,第一次杀得如此痛快,痛快淋漓。”岳云回过身,突然对着若殷行长礼,“多谢小若援手,方才若非小若即时出箭,即使不死被那大砍刀正对着背脊挨上这么一刀,也够呛。”

“举手之劳。”疾风已经冲着若殷挨过来,才离开一会就亲热得不行,“我想换作是你,你也会出手的。”

“是,我会。小若的身手很敏捷,小段你是没有看到,下手狠准快,全是制敌的好招,不晓得是和哪个师傅学的。”他抓抓头,没心眼地笑,“好像算准以后你会上阵杀敌似的,我还以为家中的那些武师最多会传授些基本拳法给你。”

“我不是和武师学的。”若殷将手翻转过去,掌心红润,手腕皓洁如霜,先生一招一式手把手地教她,十分地耐心,先生却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招式用来杀人是这样的干净利落,也可能这些原本就是杀人的招数,先生当时不方便说而已。

先生,温暖的手,好像,昨日还停留在手腕上一样。

将残局收拾干净,刘节度等人随岳云回府,特意向老夫人问安,老夫人端坐正中,向众人一一谢了,众人告辞而去。

“这位便是云儿提起的殷姑娘可是。”

若殷已经换回女装,不晓得岳云吩咐管家哪里及时买来的,青绿对襟上衫,鹅黄色长裙,长发披垂下,额发盖住小半张脸,已将那霍霍生光的眼眸掩盖去,她听得老夫人提及她,连忙上前行礼。

老夫人仔细牵过她的手来看,不握兵器时,真正是十指纤纤,玉葱似的,和蔼地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一见可是南方女孩儿家的甜美模样,北方的粗枝大叶实在不能比。”

若殷只垂着头,并不说话。

“奶奶,孙儿有话要说。“岳云踏前过来,靠在老夫人旁边。

“说吧,说吧,我都听着呢。”老夫人瞅瞅两人,笑得越发欢畅。

“孙儿要前往牛头山去帮助爹爹,上阵杀敌,请奶奶放行。”

老太太神色一变:“你才如何大的岁数,年头你爹爹不是还书信回来让你再好好习武,多多操练,总有你上阵的时候,怎么这会儿又突然提出来。”

“奶奶,今日一战,你也听刘节度所言,牛头山如今战事吃紧,爹爹安危不明,作为他的长子,我如何能安老保守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