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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7)

在水莲儿迷蒙的眼神中,净是对他的不解和迷惘。

「对妳好还要有原因吗?」童晔紧紧的搂着怀中纤细的她,生怕她也和她的胞姊一般薄命,因她俩都拥有一双灿烂如星辰的眼眸,勾动了他的魂魄啊!

那一年初见水莲儿时,她还是梳着两个小髻的粉娃儿,成天跟在水芙蓉的身后东奔西跑,不管他们上哪儿,总是甩不掉她这个小小跟屁虫,搞得楚浩然怨声载道的。而她就只

会扯着姊姊的衣袖,脸上漾着纯稚的微笑。

或许这就是他之所以对她的印象如此深刻的原因吧?

他阅历过不少具有天香般容颜的女子,却仍然只钟情于带有纯真气息的她,她就如同一朵绽放在水中的莲花一般,清清嫩嫩地惹人疼爱。

「对人家好应该是要有……才对……」她不确定地启齿,心中暗忖,对人好会没有原因吗?

「如果是因为我喜欢妳呢?」

童晔低沉的嗓音让她产生了绝对的安全感,他唇边隐隐含着的笑意,令窝在他怀里的水莲儿看得有些沉醉,这是真的吗?她有点不敢置信。

「我喜欢妳。」

「喜欢?」水莲儿瞪大了眼,心中有点不懂他口中所谓的喜欢是什么?就像她喜欢娘那样子的感觉吗?还是……像她喜欢楚大哥那样?

「妳还不懂吗?」

「我……」与童晔黝黑的瞳孔对视,水莲儿感到有些心慌意乱,她转过头望着江面,恰巧一阵寒风袭来,雪花也跟着缓缓飘下,落在她的鼻尖。

啊!是初雪。

他看着初雪纷飞,忍不住将怀中的她抱得更紧,「我会让人多送些柴火到妳家去。」

「谢谢你!」

水莲儿的鼻音有些浓重,她突然想起长年卧病在床的娘亲,眼眶不觉红了起来。以前芙蓉姊姊在世时,娘的身体非常健康,但自从芙蓉走了后,这些年来,娘像变了个人似的

虚弱不堪。

水莲儿忽然注意到江边有一个穿著蓝衣布衫的人,一堆人围在他身旁,好象是刚刚在茶坊前卖神仙药的那个郎中,她不禁露出喜悦的笑容。

童晔的俊容则倏地变了。

他恨不得捏死这个该死的蠢丫头!从来没有人敢在他说话时,光明正大地分心,除了她之外!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一帖药。」她想推开童晔。

「不准去!」童晔反手一抓,把她搂得更紧,「妳为什么对那帖药那么执着?妳怎么知道管不管用?」

「怎么会不管用?有那么多人买……」

用力的扳回那张可人的小脸,童晔对她的无知既恨又怜,他狠狠地瞪着她,「妳知道他们下一刻钟会去哪里卖药?」

水莲儿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那堆人,她恨不得立刻推开他,以便赶去买神仙药,「我怎么会知道!」

「那就是了!」童晔搂紧她的腰,冷漠地微笑道:「如果吃出了毛病,妳打算到哪里找人负责?」

她的挣扎略微停顿了一下,愣愣地看着他。

「既然名为『神仙药』,应该是千金难得才对,为什么一帖药只要五十文钱?便宜到连妳这个小穷鬼都买得起?」他帮她分析。

水莲儿知道他说的话都没错,可是……

「我只想要娘的身体赶快好起来嘛!你看那么多人都买了,而且,我存的铜板也只够买那帖药啊……」

无助的泪水缓缓自她的脸颊,滑落。

抹去她颊上的泪水,童晔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头,「我已经请回春堂的大夫到妳家去看水大婶的病,妳不要再担心了。」

「回春堂的大夫?!」

水莲儿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那可是杭州城里最有名气的大夫耶!有那里的大夫来看娘的病,那娘的身体应该……

「不担心了吧?」他凉凉的问。

「嗯!」水莲儿快乐地猛点头,又突然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那……医药费可不可以分期摊还?」

「哈哈哈哈……」童晔用力地抱紧水莲儿,忍不住暗忖,她真的是太天真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想清楚将来若进了童家门,还会缺什么呢?何必去管还不还得起这点小钱?

「你笑什么?」

虽然水莲儿不知道童晔到底在笑什么,不过,娘确实常常这样笑她,然后下一句话通常就是说她『笨』了,「你也和娘一样,要说我『笨』了,对不对?」

「哈哈哈哈……」

童晔放声大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唉!这个丫头实在太可爱、太讨他的欢心了,他非娶她不可。

漫天的雪花纷飞。他知道他的爱恋将会如同这场初雪一般,慢慢的累积……

对!他爱她,用他的方式爱她。

「很壮观吧?」

站在富春江旁最引人入胜的景点──泷峡谷,童晔正指着滔滔的江水美景,为水莲儿解释着胜景的种种来由。

「我都不知道咱们杭州城还有这么可怕的地方?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不就被水吃了?」她滑溜溜的眼珠直盯着峡谷下的白涛,浑身不禁打了个颤,「你看!那里还有一座小庙

耶!」

水莲儿指着江旁一座人烟不甚鼎盛的小庙。

「那不是庙,而是宋朝的读书人,为前朝一个懒得做官的严子陵所立的祠堂。」知道水莲儿没念过几本书,童晔一边解释,一边用眼神示意随侍的仆人先到严子陵的祠堂赶人。

「懒得做官?那不是比我还笨吗?」她的瞳孔里漾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妳不笨!」童晔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沙哑地为她解释,「妳只是单纯得令我心动……」

水莲儿的俏脸红了起来,她低头不语。

「咱们到祠堂里走走好吗?j童晔为她拉好宽大的披氅,他没料到雪越下越大,北风也越吹越狂……

唉!他不该带她出门的,她的身子单薄,万一着凉就麻烦了。

「云山……苍苍……江水……」她盯着严子陵祠堂里的石碑支支吾吾的,想辨识上头题了些什么字?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一个熟稔的男性嗓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楚大哥?」水莲儿快乐地转过身,不敢相信真的是他!

「浩然?」

童晔也诧异地转过头,心忖,他怎么也来了?他忽地收起和善的笑脸,紧搂住怀中的水莲儿,阴沉地盯着楚浩然。

「这是宋代的范仲淹鸟严子陵所立的祠堂,当然要提几句话。」楚浩然轻摇着雪白的折扇,眼神古怪地看着两人,「你们来这里垂钓,怎么也不找我?害我一个人待在家里闷

得发慌。」

「垂钓?没有啊!」水莲儿老实地摇摇头。

「那真是太可惜了,前面不远处就有个严子陵的钓鱼台,不少人都会到那里去垂钓、看书。」楚浩然彷如识途老马般的说道。

她自卑地低下头,「我没读过几本书,也不懂垂钓。」

「一个姑娘家,不懂这些也无谓。呵!呵!」楚浩然亲切地和水莲儿话家常,完全无视好友在一旁一脸的阴沉。

「你一个人来吗?」童晔偷偷捏了一下水莲儿的小蛮腰,瞪着楚浩然问道。

水莲儿吃痛,脸色微变。

她用力的想扳开童晔的手,猛一抬头,她才恍然发现他眼底的怒气。

他在气什么?她心中纳闷不已。

「我和馨岚姑娘过来走走而已,等会儿就要回去了。」楚浩然神色平淡,指了指身后不远的宋家闰秀,「儿的身体怎样了?好久没有看到她了。」

听到楚浩然关心起妹妹的近况,童晔脸上的表情才稍微和缓下来,「还不是老样子,每天只能押着她喝补药。」

「改天我上门去看看她。」楚浩然拱拱手,表示告辞。

「我会恭候大驾。」童晔握紧拳头,生硬地回礼。

楚浩然回首躬身,示意两人不必相送,他谦恭有礼地请宋家闰秀上了马车,而后马车缓缓移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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