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公子您前些日子老找咱们碴,害得咱们无辜奉上白花花的银两?尤其是小进,您把她坑得足足有三个月没薪俸可拿呢!我们也不过是跟“主夫”拿回应得的银两罢了……”
“主……主、夫?”惊云怪叫。
“是啊!咱们以曲爷半年薪俸为注,赌您会愿意“在下”……”
惊云无力地摆手,打住小招滔滔不绝的话,“你们想害翊没饭吃啊?这么狠,居然削他半年薪俸?”
小进挠挠头,颇不以为意地道:“反正曲爷有公子这么个会攒钱的娘子,还怕没饭吃吗?”
小财、小宝也异口同声地道:“就是啊广
两人虽然损失没有小进大,但也不算少,尤其是小宝那脑袋……简直跟小进有得比一笨!
因此,小财虽聪明,但因为自家兄弟也连带地亏了许多。
“谁、谁是……是他娘子啦?”
四位惊仆外加昌州城父母官,五个人相互瞧了眼,调笑的目光全集中在惊云脸上,齐道——“你罗!”
惊云气得嘴巴开开合合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五人又互看了眼,再次齐声道——“鳖!”
惊云任愣了半晌,杏眼一吊。
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力关上。
门里的人儿躲回暖被里学逃避的鸵鸟,不去听那五人毫无节制的狂笑。
在曲翊与惊云二人合力改造下,昌州从一个杂乱无章、官商勾结的大混乱中,蜕变成吏治清明。廉政爱民的模范县城。
男耕女织、货流畅通、夜不闭户、路不舍遗……
照道理说,现在应该是人人额手称庆的时候:但最近一个月来,只要从衙门旁边经过,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有阵阵阴风……错了!是“怨气”飘出衙门。
仿佛还能够听见有那么悠悠地一声……冤啊!
乓的一声!
案桌上那块名日“惊堂木”的拍板被人重重落下,接着有人喝道:“抬头!挺胸!双腿打开与肩同宽!”
“是!”众衙役整齐划一地回道。
另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仿佛也慑于威势,低下头装作翻看公文,原本几欲脱口而出的求情,当场和着口水囫圆吞下。
惊云瞥见衙门外有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瞧,一反方才的阴悚,换上阳光般的笑容,对门外的人招手。
“进来啊!让曲大人替您伸冤抱屈。”
那人着迷于惊云柔美的笑脸,壮大了胆子走进衙门,娓娓陈述……
当案情了结,那人满意地答谢,正要离开时,却让人拦了下来。
惊云言笑晏晏的问:“累了一上午,我差人送你回府……便宜哟!骏马伺候,只收您五两呢!”
那人的家也的确住得远了些,再听见惊云以超低价码差人送他回家,暗自付想传闻果然不假;不过他也真累了,爽快地掏出银两,一头高大骏马立刻出现在门口,告官的那人也乐得威风回家。
在那人离开后,惊云满意地抛抛手里挑来的银两。
“又赚了五两。”
‘呵呵呵呵……” 立于两侧的衙役们郁闷地咧嘴陪笑。
早知会有此下场,他们也不会笨到跟惊府家仆还有曲大爷,赌那个啥烂赌注嘛!
这一个多月来又是擅用官家骏马接送告案人往返、又是被逼日行一善,再不就得去扫大街、当百姓们的跑腿……
当然!这些都是要收银子的!
百姓们当然说好罗,便宜的劳工这年头哪里找啊!
难得官府如此“亲民”、无怨无悔、自动自发地伸手帮忙,大家也乐得登门请托。
可、怜、啊!
他们不仅要苦命的当全城老百姓随传随到的劳工,还得不时让惊大师爷在旁操练着玩——抬头、挺胸、立正站好……呜2
他们是衙役啊,又不是军队里的士兵!
微笑、恭敬、语气要委婉……呜!这里是衙门啊,又不是青楼妓院!
罪魁祸首的美人,阴恻恻地开口:“哼!敢拿我下注,就要有胆子承担!”
接着,他摊开请托的字条,凉凉地道:“王武,李大婶背痛。你背她去找小财看病:阿牛,陈姑娘说约你见面数次都给你躲了去,今天晚上你给我去见她……不许扁嘴,否则要你去约廖二小姐。”
廖二小姐?那副尊容?呜……
“我去见陈姑娘!”阿牛欲哭无泪地瞅了眼端坐堂上的曲大县爷,见他仍旧翻阅着那不满十张纸的公文,而后垂头丧气地离开衙门。
“赵央,韩老伯生病,今天轮到你顶替他的差事……”
韩……韩老伯?“挑粪的那个?不会吧?”赵央怪叫一声。
“正是!”
“呜!韩伯伯……”小的祝你洪福齐天。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总之!快点好起来吧!
没多久,分派完今天的工作,衙役们个个问着头出门办事。
惊云目光一冷,像是瞧见耗子的猫儿般的睨着曲翊。
“翊啊,那份公文你已经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瞧了三十多回,还没瞧够吗?”
抹去额上的冷汗,曲翊陪笑道:“看够了、看够了!”
“哼!”惊云哼了声,凝视着曲翊的黑眼圈。
这一个多月来将所有差事全扔给他做,自己只忙着整人,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可是一想起那该死的赌注……惊云就忍不住抽动着嘴角。
原因无它——倘若你一觉醒来,全衙门的兄弟齐冲着你大叫:“多谢“夫人”赏赐半年薪晌!”,你作何感想?
于是,花了一夜的时间才恢复机能的利嘴,刹那间又只能一开一合。
那种感觉简直是……“鳖”死了!
想当然耳,堂堂昌州前任首席讼师惊堂木怎会就此罢休哩?
所以罗,可怜又可悲的衙役们,就成了惊云整弄欺侮的对象啦!
至于宅心仁厚的曲大县爷,又怎会袖手旁观,不帮帮那群身陷水深火热中的弟兄呢?
可是……
不知大家有否听过“河东狮吼”、有否听过“妻管严”?
嗯哼!那正是曲翊当下的写照呢!
莫说惊云阴惊的尊容让他不敢开口相劝,再者……事关他下半辈子以及夜生活的“性”福美满。
他也只好牺牲那群没事老爱跟小招、小进瞎搅和乱下注的弟兄了!
两个月后——寒风飕飕,大雪飘飘。
但是对于端坐在昌州县官府邸的南宫誉来说,他即便穿上厚厚的皮袄大衣仍然冻到直发抖,但不是因为乍冷的天气,而是——“大人……请您再说一遍可好?”上座的娇俏美人柔柔地探问。
南宫誉浑身颤抖一下,重复已说了十来遍的话:“陛、陛下……他、他已经恢复你的功名,洗脱惊老太爷过往的冤名……还要、要你进京一趟……”
话落,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美人儿身旁的曲翊。
呜!他好歹也是个官呀!
监察使耶!身负重任的监察使耶!
上回挥泪忍痛拜别玉香楼的莺莺燕燕,只为赶回京城告知皇上在昌州有个厉害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