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下了雨吗?有点风。”
允保完全不在乎妹妹的冷淡,他把手往友以乃面前伸,说道:“我没装病,从两天前开始我就一直手脚发凉,不穿外套就冷,不信你摸摸,凉的!”
木村友以乃将信将疑,姑且摸了摸对方的手,然后皱眉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确实挺凉的,但没发烧……是不是有点感冒?吃过感冒药预防了吗?”
“吃什么药,浪费钱,感冒而已,忍忍不就过去了。”
“……”
友以乃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呼出一口气,无奈道:“等着,我去给你拿感冒药。”
说着,友以乃走进了室内。
木村允保没脱鞋,抬脚就想跟着进去。
直见拦他:“友以乃姐让你等着!”
允保白了他一眼,绕开就直接大步闯了进去。
“这是谁?”
木村允保刚进来,就看见在客厅里的降谷零。
他怀疑的打量着对方,然后问友以乃:
“怎么,你终于想开了,打算找个新男人了?但他看上去像个刚毕业的学生仔,没什么钱的样子……喂,友以乃,找男人别光看脸啊。”
“别乱说话!”友以乃不满道:“那是降谷零君,是有重要的事想要和我谈谈,所以来这里坐客的……还有,不是让你别进来吗?”
“重要的事?”
紧跟而来的直见迷茫的重复,思考着有什么事能被如今的友以乃称之为重要,然后眼神一亮:
“难道说,是有小夏生的消息了吗?”
木村允保顿了顿,古怪地看了降谷零一眼。
零立即敏锐的回视了过去,但对方早已移开了视线。
“不,不是的。”
拿着水和感冒药过来的友以乃听到了自己孩子的名字,不由恍惚了一下,随后,她落寞的笑了笑,努力打起精神说道:
“是关于幽灵的事情……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我遇上了一位好心的幽灵。”
说着,友以乃的笑容真诚了一些,眼底的光也明亮了许多。
“幽灵是真的存在的,降谷君也遇见过!”
“他正在寻找他曾经遇到的、对他很重要的灵,所以在碰巧听说我的事情后,就来拜访我,想要打听打听幽灵的消息……
遗憾的是,我遇见的那位幽灵,似乎不是降谷君想要寻找的那位灵。”
「欸?」
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想要露出嘲笑神情的木村允保愣了愣,纳闷的往四周张望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而友以乃的双胞胎弟弟直见表情为难。
他纠结的看着胞姐许久,最后忍不住用看“不怀好意的可恶骗子”的眼神谴责的看向降谷零。
目光之狠厉,就仿佛是要把降谷零的五官记下来,然后出门就来个报警威胁似的。
降谷零:“……”
他真是奇冤无比。
木村直见还懂得顾忌友以乃的心理状况而选择不加以评价,但作为长兄的木村允保在回过神后,却毫不犹豫的讽刺出声:
“哈?幽灵?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啊,还想着让幽灵帮你找回夏生……友以乃,都过了那么久了,该面对现实了吧?
早点放下你死了的丈夫和找不回来的儿子,去过新生活吧,别再继续疯疯癫癫下去了。”
说着,他搓了搓自己的手,嘀咕道:“怎么突然又冷了一点,开空调了?”
木村允保最近一直觉得冷。
还是那种阴阴森森,从内到外的冷,让他晚上也不太好睡。
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不小心感了冒,也没多想。他舍不得拿钱买药,就打算拿个外套捂捂,想着出了汗就能好。
只可惜,他光出冷汗,手脚依旧冰凉。
现在,刚刚说完话的他,还凉得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13章
友以乃的脸色很难看,指尖都被她捏到发白。
她不介意被人说成疯疯癫癫,但她不喜欢别人用这种语气提到她的丈夫,还用“回不来”这个前缀去称呼她的孩子。
友以乃死死盯着木村允保,随后快步上前,面无表情把水和感冒药塞到对方手中。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除了钱以外,如果没别的什么事,就麻烦你吃完药后快点走吧。”
木村允保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走。
他就是来要钱的。
身为一个无业游民,在失业之后,木村允保就一直在找家人要钱度日,美其名曰用来“做生意”。
一开始是向他父母拿钱。
在父母去世、父母留给他的那部分遗产被他挥霍完后,木村允保便开始和弟弟妹妹借钱。
友以乃和直见一开始都很愿意帮助他渡过难关。
直到他们发现木村允保不管拿多少钱去“做生意”都会失败,然后一直有借无还、越借越多,并一直不打算去老老实实打工后,便开始拒绝他的无理要求。
原本想一分钱都不给,逼他快点去找新工作,但无奈木村允保太了解自己的弟妹了。
他曾经是个好大哥,而他的弟妹都很在乎亲情与家人。
所以——木村允保故意露出了鬓角处那块疤。
那块疤,是很多年前有人街头抢劫、想要挟持人质,尚且是高中生的木村允保为了保护还在小学的弟弟妹妹,和歹徒英勇搏斗时被对方拿刀划到的。
割的很深,疤痕去不掉。
以前的木村允保还会为了不让弟弟妹妹难过担心而用头发挡住,笑嘻嘻的说那是英雄的证明,但现在……他反而会故意把那里的头发剃干净,让疤痕完完整整的暴露出来。
因为友以乃和直见看到会心软。
这俩双胞胎姐弟对那一天的事情记得很深,所以这块疤总能唤起他们对长兄的美好回忆。
他们会想起学生时代的大哥是怎么保护他们、陪他们玩的,会想起还没失业前的大哥是怎么拿着工资带他们俩人四处旅行的。
……那曾经是个好哥哥。
友以乃和直见都搞不懂对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只是,感情再深,也禁不起日复一日的磨耗与失望。
木村允保利用那道疤去博弟妹同情以便借钱的行为,已经渐渐让友以乃与直见麻木了。
直见早早就搬了家,把住址瞒的严严实实,不让对方找上门——好在他的确没什么钱,结了婚之后维持日常开销都很勉强,偶尔还需要找姐姐接济,所以木村允保找他弟的次数很少。
木村允保的主要目标,是工资不错、开销很少的妹妹友以乃。
在糟糕的长兄越来越频繁的骚扰下,友以乃变得疲倦不堪,态度越来越冷淡。
友以乃心爱的孩子刚丢的那几个月,木村允保倒还有点“良心”,没有再过来要钱,还热心肠的帮她找人。
但他的“良心”就只撑了半年。
半年后,木村允保再度原形毕露。
……钱。
那到底是最现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