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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魔尊洗白手册[重生](222)+番外

臂弯中的身体已经软得发凉,宁拂衣旋身躲开穷追不舍的光球,一边朝远山奔驰,一边伸手探褚清秋心脉。

好在人还没死,只是一时昏迷。

她飞到最后几乎枯竭了魔气,只得抱着女人在山间奔逃,边跑便对着天空唾骂,将天道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个遍。

终于,在天雷将身后不知第几个山头夷为平地后,头顶轰隆声终于消散,宁拂衣大汗淋漓跪倒在地,抬手拔了根青草,伸进褚清秋耳朵里戳。

褚清秋这才睁眼,看到宁拂衣的那刻,下意识召出白骨挥向她,幸亏宁拂衣眼疾手快双手握住她手腕。

“褚清秋,你恩将仇报呐!”她余惊未了地骂道。

“什么恩……”褚清秋话说一半噤声,眼波扫过女子满脸汗水,又扫向自己身后的狼藉河山,手不由一软,白骨散作飞羽。

桃花眼中闪过茫然,而在发现自己竟还躺在宁拂衣臂弯后,忙竭力抽身,平整的心湖像被扔了块石头,波澜渐起。

“不是要看我如何被折磨,又为甚多管闲事。”褚清秋扭开脸,忍痛沉声。

“谁知晓呢?”宁拂衣盯着她瞧,凤目洇出晕影,“许是我发现,我也没有想象中恨你罢。”

“不过就是个无情无爱的可怜虫,不值得我费尽心思要你命。”

……

竹屋被毁了一半,好在框架健在,只需修修补补,宁拂衣懒得再经营住所,索性提出帮褚清秋修复竹屋,代价便是要收留她一同住。

褚清秋自是不应,但当晚人便挤进了她的屋子,往地上铺一草席便沉沉睡去,饶是褚清秋再恼怒,却也无济于事。

往后再有雷刑,宁拂衣总会帮她一二,久而久之,褚清秋甚至习惯了在痛苦之时被人拦腰抱起,逃出天雷追捕。

即便她心硬如铁,也在潜移默化间,产生了几分微不可查的,相依如命的依赖。

混沌中没有四季,时间仿佛停留在了百花盛放的春,日夜轮转十分漫长,黑白相接,日出与日落便成了难得的美景。

这日宁拂衣从睡梦中惊醒,身侧床榻已空无一人,摸去也未有热气,想来人已离去许久,于是她翻身坐起,踱步门外。

外面楚天辽阔,千里溶溶,浓墨重彩的霞光布满天际,将远处群山山顶染作金色。

近处山坡上则立着一人影,面朝霞光,轮廓柔和,发丝扬起,从间隙透出星星点点的日光,身侧立一老树,树叶潇潇,孤寂得连寒鸦都落不到上头。

那柄夺人性命的白玉笛如今用作乐器,潺潺笛声萧然流淌。

宁拂衣呼吸短促了些,抬腿走向她。

“神尊好兴致。”她道。

笛声骤停,那人垂下手,没说话。

过了半晌才忽然道:“昨日听你梦中呓语,似是在哭,还念叨着些人名。又见你因此魔气四溢,更被吞食心智。”

宁拂衣心紧了一瞬,随后勾唇:“逝去的好友罢了,我本就是魔,哪怕全被吞噬,又有何妨。”

“无人性者,那又岂是魔字尚可概括?”褚清秋攒眉,“到时颠覆六界,毁去无数家庭,岂是你想要的。”

“我想不了那么多,我只要那些欺辱我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宁拂衣嗤声道。

“若你在意之人因你而死,你可还能说得出这种浑话?”褚清秋转过身,脸庞落于阴影。

她转过来时,桃花眼因怒气而生动几分,宁拂衣心跳一瞬,眼波流转,不去看她。

“在意之人?”她忽然发出几声泠泠轻笑,笑声婉转,却寒冷得刺骨。

“想听听这些年我经历了什么吗,褚凌神尊?”她道。

夜很快到来,最后一缕霞光隐入云下,混沌之初的夜没有星辰,到处都是沉重的黑。

褚清秋靠坐在老树枝丫上,微风吹起裙摆,冷气令她回过了神,侧目望向竹屋。

她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瞳再次显露茫然,于她漫长枯燥的人生里,正与邪向来对立而分明,她向来断得了是非,做得了正事。

若说唯一打破寻常的,便是不忍宁长风的哀求,留下了宁拂衣,还隐瞒了她将会有的命运。

她自诩铁面无私,也从未承认与人为友,但是当一向傲骨的宁长风屈膝跪在她面前时,她竟生出种心酸,从不流泪的眼睛也涌上热流。

那热流终究没有流下,但心却还是软了,自此,那是她

第一回破了信守千万年的道。

她呆坐片刻,最后滑落地面,踩着湿润的草叶走回竹屋,门打开后,熟悉的哭声萦绕耳畔。

这次褚清秋没有不耐,她慢慢走到床边,借着一丁点的天光垂眸,看向地上蜷缩成一团,哭得浑身发颤的年轻女子。

无论她白日里多么狠戾乖张,如今哭泣起来都像那个短手短脚,被关在门外哭了一夜的孩童。

眼泪几乎淹没身下草席,褚清秋拎着袖子上前,却又犹豫着停下。

最后终于将她打横抱起,迈步走到床侧,将人平展放于床上,女子很快又蜷缩起来,在梦境中,咬着手腕无声流泪。

黑气隐隐在她周身缠绕,将噩梦做得更深。

褚清秋挥手驱散黑气,她第一次生出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宁拂衣哭了一夜,醒来也还是黑夜,眼泪已经干涸,只有枕头上还残留湿润,她伸手摸了一把,慢慢起身。

手肘不慎撞到床柱,她朱唇颤动,这才发觉自己并未眠于土地,而是身处温热床榻,而神花般冷冷清清的女人,此时正平整躺在地上。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这是宁拂衣年岁大些,还不曾那么恨褚清秋时,见到她便总能想到的诗句。

如今自不例外,她屈膝看着女人睡颜许久,这才无声下地,手探过女人肩背和膝弯,慢慢将其抱起,放回床榻。

她二人这么久算得上相依为命,这般接触自已习惯,互相都只当做长晚辈间,亦或是仇人间并不算匪夷所思之事。

褚清秋不想面对她,便装作不醒。

谁料宁拂衣离开前往她手上瞥了一眼,看见了那枚漆黑珠子,见她从未摘过,忽然生出些好奇,于是伸手去摸。

一念珠对于褚清秋来说何其宝贵,她顿时受了惊吓,下意识反手袭向宁拂衣,不慎扯她衣袖扯用了力,宁拂衣便骤然倾倒,虽说及时刹住了车,但嘴却还是擦着褚清秋樱唇而过。

这一刹那,二人都愣住了。

宁拂衣先反应过来,装作无事起身,快走几步踏出门槛。

而褚清秋则在黑暗中睁着双眸,过了半晌,才伸手擦去唇侧湿润,紧紧阖目。

宁拂衣进入混沌后迎来的第五次雷击,终不似前几回那般顺利,惊雷狂躁又密集,她抱着褚清秋闪躲了足足半日,最后终于没躲开,被一记闷雷砸中腰肢,当即滚落山底。

可她也不知为什么,即使她整个人被天雷贯穿,然而在掉下山崖后,她还是下意识将人紧紧拦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