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罐酒进了肚,御文的眼依然清亮。生活就是这样怎么也不能让你如意,想千杯不醉的人,可能一杯就倒,想醉的人,却越喝越清醒。
手机的来电显示灯不断闪烁,悦耳的铃声反反复复地响起。御文不接也不按断,灌了一大口酒,原来,不接电话,让打电话的人空着急,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有一种扭曲的快感。他笑,樱总喜欢让电话空响,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快感?
樱,这个名字在脑中闪出来时,她淡淡哀伤的眼波也从御文的心上缓缓淌过,让心纠结成一团。御文从不知道,一颗健康的心脏,也可以痛成这样。
“傻瓜。”咬着牙,他低低地骂。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顾的傻瓜,将他的心,他的脑,他的全身都占得满满的,怎么样都放不开逃不到。不,是不能放,不想逃。明明知道前面是断崖,断崖下面是无底深渊,他也走得义无返顾,无怨无悔。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更傻?
门铃响起来,御文微怔,抬眼看钟,这才发现,自己连灯都没开,电视机微弱的光,根本照不到墙上的挂钟。
倦得深缩在沙发里,他一动也不想动,管他是什么人,御文决定放纵一下自己,暂时将这世界杜绝在外。
门突然被用力地拍起来,思佳有点慌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御文!你在不在?御文!朱御文!”她大声叫。
又来个傻瓜。御文轻笑出声。举起手,端详着手中的啤酒罐,晃了晃,空了,用力一捏,啪地一声,圆圆的罐身一下子扁了。
思佳继续不懈地敲门,大声地叫。御文一动也不动。
“喂,半夜三更鬼叫鬼叫做什么?”隔壁的门哐铛一声打开,男人粗暴的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思佳连连道歉。“吵着你了,你今天见到这家的主人没?他的车在楼下。我打他电话,明明是通的,而且,你听,电话声,电话是在里面的。他应该在家里啊。”思佳声音里带了哭腔。
电话又响了起来,指示灯一明一灭。御文皱起眉,原来是思佳打来的电话。
邻居见到梨花带雨又温柔礼貌的漂亮女子,怒气早飞到了九霄云外,声音一下子低了一百八十度:“没关系,没关系。今天我回来得晚,没见到朱先生,您是他的女朋友?”
思佳含糊了一下,又按门铃。御文无奈,刚站起来准备开门,就听见邻居说:“别担心,可能电话忘家里了。也许到附近散散步什么的。你别急,要不,到我家坐坐等他?”
“现在12点了。”思佳道。
“也对啊,这么晚不能散步了啊。”邻居笑得嘎嘎的,御文摇头,整个一个大灰狼。不过,思佳绝对不是小红帽。除了在感情上缺心眼认死理外,思佳是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
拉开门:“这么晚,什么事?”
思佳看到他,吃了一惊,脸上刚闪过一丝喜色,就破口大骂:“你死人啊,电话打爆了都不接!门都快让我敲破了,这样都听不见?”
“这不是听见了才开门的吗。”御文陪笑着,一把拉她进屋,又对着邻居苦笑一下,邻居理解地笑笑,做了个好好哄她的手势,就回身进屋了。
“今天太累,睡得早。电话放在外间,没听见。”御文边开灯边解释。
思佳鼻子嗅了嗅,目光扫到茶几上空着的啤酒罐,冷笑着回眼看他:“喝酒了?”
“嗯,喝得多了点,所以睡得沉了。”御文不动声色。“这么晚,什么事找我?急成这样?”
“没事,就是打你电话总也不接,正好从你家路过,看到你车在楼下,就上来看看。”思佳也说得若无其事,轻描淡写。
御文点点头:“哦,这样啊。喝什么?茶?红茶?绿茶?太晚了,别喝茶了,一会该睡不着了,给你倒杯橙汁吧。”
“不喝了,我走了。”思佳掠了掠头发,往门口走。
“等下,我换件衣服送你。”御文道。
“不用了。”思佳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御文急急套了件T恤,抓起车钥匙追了出去。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正文 第十四章
章节字数:1798
“思佳。”御文在电梯口追上了思佳。思佳低着头,一声不吭。
御文站在她身边等电梯,一直的烦乱心绪让他一点也不想说话。电梯不知为什么,一直在顶楼不下来,思佳始终垂着头。御文双手插入袋中,仰头看看电梯指示灯,又低下头望地。
洁净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一点一点,蕴上了水色,御文诧异地抬头望望天花板,思想有点钝钝的,哪里有水珠,突然意识到是思佳,那地上的水滴,是泪水。
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开口却是:“思佳,对不起,今天,真的很累。”是的,今天他一点也没心情去哄思佳,即使明明白白的清楚思佳为什么哭泣,知道自己如果放任思佳就这样回去简直不是人。他也提不起力气来劝慰她半句。能做到的,就是平安送她回家。
电梯叮地一声,开启了门。思佳抢身进去,却对御文道:“你累了,不要送。”
“我送你回家。这样晚,不可能让你一个女人走的。”御文道。
“我说了,不用你送。”思佳的声音里带了郁怒。
御文按下电梯按纽,电梯门关上,思佳道:“你跟下来也没用,我不会让你送的。晚?我就是这时候来的,怕什么?治安还没那么差!”
“思佳,别闹了。”御文疲倦地说。面色灰败。
思佳瞪大了眼,红红的,带着水光,看清御文神色后,一脸的怨怒全部化成了担忧:“御文,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好差,别吓我!”
御文轻轻拨开思佳抓住他胳膊的手,勉强笑笑:“没事,我送你回家,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聊,可好?”
思佳摇头:“我这会不走,你得回屋去,就你这样满身酒气,开什么车啊!”
御文笑:“你明知我不会醉的。”
电梯到了底层,思佳皱眉,果断地重按了按纽,御文头已经昏眩了,思佳扶着他,回了屋。
如一滩烂泥,御文倒在沙发上。思佳看了看他,“傻瓜,借酒消愁,愁更愁。不会醉?你以为你还是当年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么!”
御文醉品很好,睡得静静的,动也不动,常说酒品如人品,沉静无波的御文,醉起来也是如此安静。思佳慢慢滑坐在沙发边,双手抱膝,把头搁在自己的膝上,痴痴凝望着他。十年了,第一次如此近地看他。没有任何打扰地,静静与他在一起。
这不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却有着让人无比安心的镇定与温润,只要和他在一起,总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平和。十年创业,风风雨雨,但凡觉得过不去了,她就想到他,会与他通个电话,或者喝杯茶。他不会对她的商战提任何建议,但是,他的温和与淡定,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暂时躲入一个平静的港湾,休息之后,再去面对时,思佳总是信心十足,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