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111)+番外

他笑了笑:“臣食皇粮,自然是要为皇上办事的。”

食皇粮,说得真好。

可,那么多食皇粮的人,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那都是司马昭之心呢!

“那次皇上去渝州,倒是不见隋大人随行。”我回想了多次,似乎都没有想起隋太医的身影。

他却道:“臣也去了,只是皇上开恩,让臣回了趟家。”

我倒是讶然了:“隋大人是渝州人士?”

他点了头。

不可思议地叹道:“本宫听闻隋大人的口音,还以为大人是京城人士。”他的口音,丝毫听不出来。

常公公上来倒了茶,轻言道:“隋大人进京十六年了,也难怪娘娘听不出。”

十六年,那是够久的。真难得,他还是看着元承灏长大的。

……

晚膳的时候,元承灏未醒,也没人进去叫他,我吃了些,也让宫人们都吃了。

阿蛮过来帮我换花,她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弄疼了我。我朝她笑笑,她只道:“娘娘日后可不能这样。”

听话地点了头。

她又道:“少爷什么都教了奴婢,奴婢唯独不会上药,娘娘若是有不舒服的,可得告诉奴婢知道。”

我怔了下,想起安歧阳是从来不用药的,不免又是一阵心酸。

大约又过半个时辰,芷楹郡主来了。

我知道她会来的,不管多晚,都会来的。

她的脸色依旧不好,倒是真的脱下了那身孝服。见了我,吃惊地开口:“娘娘怎么了?”

抬手,轻触了触额角,我摇头:“不慎磕破了。”引了她入内,他还睡着,此刻瞧去,脸色倒是红润了些,和白日里比起来,着实好了很多。

芷楹郡主长长地松了口气。

“郡主不必自责,皇上并没有怪你。”我安慰着她。

她红了眼睛:“此事我谁都不敢说,连王兄亦是。着实是我鲁莽了,怎的就不能好好问问?幸好是没有酿成大错,否则我就是死了,也没脸见歧阳。”

她心里当他是兄长,是皇上,又如何真的会杀了他?

拉了她坐下,小声道:“听闻明儿王爷回琼郡去了,小王爷也跟着走了。”

她是知道我什么意思的,点了头,只道:“此事娘娘也不必再劝了,我想好了,我不走。歧阳的心思我明白,可我舍不下他。总觉得出了京,哪里都没有他的影子,我会难过。”

握紧了她的手,她说的,我如何不懂?只哽咽地开口:“他若是泉一有知,岂不越发自责?”他活着,处处为别人考虑,若是知道芷楹郡主为了他这般对待自己,定不会安心的。

她勉强笑道:“我了惝说一辈子如此。”

不是一辈子,那么是多久呢?

此话,我不会问,亦是知道她不会答。

二人都不说话了,沉默了会儿,才听芷楹郡主又道:“宫里贤妃和冯婕妤都有了身孕了,娘娘自己要把握好机会。”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

此刻她提了,我倒不知该如何说了。

忽而见她起了身,回头的时候,见元承灏的身子略动了下,她却是站着没有上前。我跟着起身,见他睁开眼来,忙过去扶他道:“郡主来了。”

他只“唔”了一声,侧脸瞧了她一眼。芷楹郡主低下头,低低地说了句:“皇上可好些?”

“白日里,你王兄来了。”他忽而沉声说了一句。

好惊讶地抬眸,听他又道:“过来。”

迟疑了下,终是上前。

他坐正了身子,他忽然叫:“常渠,给朕取戒尺来!”

我吃惊地叫了他一声,他也不理。戒尺取来了,却是芷楹郡主自觉地伸出手来,他狠狠地抽打在她的掌心 ,骂道:“这一尺,是为安歧阳打的!”

又是一下抽下去:“这一尺,是为你王兄!”

他抬了手又要抽下去,我慌忙拉住了他的手:“皇上手下留情!”我知道他心中有怒,可是如今打了郡主又能如何呢?

芷楹郡主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握着戒尺的手微微颤抖着,终于还是放下了。我松了口气,他只开口:“明日,跟你父王回去。”我以为,他会劝说,却不想,什么都没有,那是命令的口吻。

“楹儿,不走。”她还是倔强地拒绝。

“他已经死了!”

“皇上求求您……”她抬手,轻拉住他的衣袖,那被他打过的手明明是疼着,她却义无反顾地握紧。

我张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他叹息道:“从小到大,朕都觉得你懂事,识大体。真爱一个人,又怎能如此?”

她猛地抬眸:“皇上爱过么?”

一句话,说得他怔住了。她却流着泪笑:“您不曾爱过,又怎会懂?”

他睨视着她,忽而低嗤一笑:“朕时常在想,倘若那时候,非锦不曾进京,你亦是。”

芷楹郡主微微撑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而他话,独我懂了。

如果那时候,他们兄妹不曾进京来,他与他们,没有过那么多年感情,他如今也不必有那么多的顾忌。就今日芷楹郡主伤了他的事情,他定会不顾一切扳倒景王。此刻,也再不必为了她的去留而动怒。

他似是疲惫地闭了眼,良久良久,才又道:“也罢,如今你是长大了,朕管不了你。朕也不是你父王,打不得你,骂不得你。”

可,他方才明明骂了,也打了。

他只是在说,即便如此,也拦不住芷楹郡主要留下的心。

“谢皇上。”她哭着说。

我也忍不住哭了,究竟是谁让事情得以走到这一步?若是安歧阳还在,他和芷楹郡主将是多么好的一对?

芷楹郡主回去的时候,听说外头下起了雪。我没有出去送,只听阿蛮说下得好大。

这一日,十一月二十二,好多人,都不会遗忘。

元承灏遣了我出来,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在外间坐着,他又传了常公公进去。常公公出来的时候,吩咐宫人给准备了文房四宝。

我一阿蛮推门进去,果然瞧见漫天的飞雪,比前段时间的雪还要大。阿蛮取了裘貉给我披上,望出去,乾元宫下,零星的许多灯笼缓缓移动着。

冬天的夜晚是没有星星的,抬眸,整个皇宫上头漆黑一片。

“娘娘,郡主走的时候,问奴婢要了少爷的帕子。”阿蛮在我的耳畔小声说着。

我点头不语,芷楹郡主不会轻生的,我相信。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常公公出来道:“娘娘,进去吧。”

入内,元承灏已经睡下了,他寝宫内的桌上铺着好大的宣纸,蘸了墨的笔被搁在一旁,宣纸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写下。不禁上前,周围,亦是没有落下任何被写过或者画过的宣纸。

指腹,缓缓掠过,空白的宣纸上,似乎隐约可以瞧见沾湿又烘干的印子。

那,像是……水。

指尖一动,不,不是水。

是……眼泪。

床上之人忽而呻吟一声,我慌忙回身。却在这时,窗户不知为何被风吹开了,他的脸苍白得一如瞬间飘进来的雪花。关了窗上前,他干净的脸上我看不出一丝流过泪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