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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13)+番外

隔着半个湖,我瞧见他,在亭中。

这是我第三次,在亭中瞧见他。而他的思绪,似乎并不在此,常公公没有回来,我不知他要他去找什么人。

乐师们在我身边的湖岸边排开去,空灵的丝竹之音在夜色中飘然想起。

抬手一扬,顺手摘下一旁一片树叶,置于唇边。

在箜篌想起的一刹那,一抹细微的乐声瞬间追随而上,我朝前跑了几步,扬手将身上玄色的披风甩出去,夜幕之中,那些涂于我衣衫之上的金色银光粉刹那间点燃了观者的眼球。

我听得身后的乐师们发出“嗬”的一声。

他们,亦是不曾亲眼瞧过的。

谁也没有,除了,三年前的那人。

脚尖落于近水的一叶绿荷之上,借力一跃,半空之中,我轻旋而下,青丝随风飞扬起来,发梢那丝丝金色纷纷然飘扬着。

凌波……

脚下的步子零碎成线,足尖点下去,荡开一圈圈的涟漪。我飞过半个堰湖,朝着那亭子而去。

亭中之人皆露出惊讶的神色,我瞧见他的目光终是向我瞧来。

我朝他一笑,银光满身,轻纱拂面,他不必看清我,亦该是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凌波》。

不知是谁轻呼了一声:“龙女!”

而他的脸色骤然一变,竟猛地起了身……

第廿五章 明白

我亦是吃了一惊,一侧的湖边有人叫:“那就是宫小姐?”

宫小姐……

世人口中的宫小姐,我不会傻到以为是我阿袖。

足尖轻点,身子朝后滑过去。

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滑过夜空,我已经立足于堰湖中心,此刻,足尖亦是不再用力,在那声丝竹之音淹没下去的时候,我的身子也渐渐没入水中。

银光粉是特制的,待我再从水中出来之时,我身上所有的粉末皆已经洗去,只在堰湖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幽幽泛着光的粉末。

我依旧从对岸上去,暮色之中,那边之人谁都看不见我。

七月的夜里,将自己浸入水中,还是好冷的。

乐师们见我起来,个个都还沉浸在惊愕之中,竟无人上前来。我抿唇一笑,只捡了一旁玄色的披风裹在身上,钻入一侧的马车之中。

老爷还在马车边上,并没有过那边去,此刻见我过去,他才似猛地反应过来,颤声道:“阿袖,你娘说的没错,这个世上,真的有人可以跳得出《凌波》。”

我一怔,急着问:“您认识我娘?”

老爷释然地松了口气:“何止是认识。”他倒是不多言,只吩咐了车夫回府。

我与他坐在马车之中,目光直直地落在老爷的脸上,他骗了我。

他说那一年,雪下得好大,管家开门的时候,瞧见门口尚在襁褓中的我。而我娘,倒在我的身边,早已经咽了气。

他说,他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亦不知道我爹是谁。

而今日,他却说,他认识我娘。

我其实,有好多好多话想问的。只是双手止不住颤抖起来,连着身子跟着一起。

老爷伸手拢了拢我的披风,轻声问:“可是冷了?一会儿回府,赶紧换了衣裳,用暖炉烤烤。”

我有些惊异不定,老爷对我的好,似乎已经超过了常情。

“老爷,到了。”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

老爷拉着我下车道:“先进去再说,将湿了的衣服换下来。”

我怔怔地,被他拉着进去。

夫人急急迎出来,她并不曾看我一眼,只问老爷:“如何?”

老爷愣了下,才点头:“很完美,可惜了夫人没有亲眼见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侧脸朝我瞧来,那双眸子里,渐渐地溢出了慈爱的色彩。

我不禁惊退了半步。

夫人却好似并不曾听见他后面半句,只紧握着双手道:“菩萨保佑,皇上可一定要喜欢《凌波》啊,艳绝天下的《凌波》,他会记住倾月的。”

这一刻,我忽然想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颤抖着双唇,瞧着夫人,原来,是她想小姐进宫。也难怪,方才有人会以为我是宫倾月。我想,老爷在外,便是如此说的。

今夜,跳此舞者,是宫倾月。

是以,他才会要我轻纱遮面。

夜里,又是蒙了脸,谁能知道我不是宫倾月?

原来,这才是今夜宫倾月没有出现的原因。

老爷不说话,他是默认了。

我咬着唇,那么,可有人问过宫倾月,问问她愿不愿意?

第廿六章 无心

低下头,瞧着脚下的水印,我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老爷急忙扶住我,叫着:“来人,扶二小姐回房!”

虽然,他之前便在我的面前透露过,不过此刻听他如此称呼我,我亦是觉得愕然的。

那感觉,仿佛从脚底板油然升起。

夫人近乎是脱口问出:“老爷,她……”

“从今晚起,她就是我宫府的二小姐,夫人忘了么?”这是我第一次,听得老爷用这样坚决的语气对夫人说话。

我是二小姐,他说得毋容置疑。

咬着唇,从夫人的神色里,我其实已经猜中几许了。

丫头上前来,瞧见他二人的神色,亦是不敢说话,只小心地扶住我的身子。

“先回房。”老爷小声劝着,我动了唇,才发现这个时候,我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唯有,那滚动在眼眶中的晶莹,一瞬间,从脸颊滑落。

丫头扶我回房的时候,我浑身颤抖得越发厉害了。

宫府二小姐,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我还不明白么?

湿了的衣服被换下了,暖炉也取了进来,可我还是觉得很冷。彻骨的寒。

丫头局促地站在我的床边,那句“二小姐”仿佛是极尽尴尬。

我不说话,想笑,又笑不出来。

整个宫府,也仿佛是在那一刹那,安静了下去。

门窗都紧闭着,我却似乎感觉到了阵阵的风儿拂过,好似听见堰湖边上的那句“那就是宫小姐”……

宫倾月,她定是被瞒在鼓里。

老爷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

丫头退了下去,他想了想,终是上前来。我抬眸瞧着他,眼角的泪忍不住,直直滑下。

“如今,该唤您什么?”

问了出来,仿佛连声音都不是自己的。

如传言的那样,我真的是他宫廷宗的私生女。

老爷的苍眸中亦是微微闪起了光,他的声音略带嘶哑,却是笑着:“傻丫头,自然,是爹。”

眼泪如决堤的水,我站不起来,没有力气。

咬着唇开口:“您和夫人的交易,是么?”

他的眼底终是待了震惊,半晌,才点了头:“她一直想着让倾月入宫为妃,能享尽荣华富贵。希望用你艳绝天下的《凌波》吸引住皇上的目光。而我,则想用此,换回你宫家小姐的身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因为这样。

他握住了我的手,感觉出了,他亦是微微颤抖着:“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和你娘。今后你是宫府二小姐,爹会补偿这些年欠你的一切。你将是唯一的宫府小姐,爹会好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