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贤妃一时间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棠婕妤死死地咬着唇,手中的帕子已经被绞得没了形。
输给一个孩子,她心里必然不服的。而今日,也只有孩子,才能让她输。
轮到我投的时候,我是越发地肯定了,那壶有问题。也许,边上的,还不是铜。或者,那根本不是铜壶。只因我投过去的羽箭,根本无法接近那口子。
我曾经在渝州的街上,见过一些杂耍的。他们用过五种黑色类似铁块的东西,还分阴阳两极,同级相斥,异级相吸。
我明白,那是贤妃给棠婕妤制造的机会。壶口做了手脚,箭前汉也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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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完美了,可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还是输了。
众嫔妃见这个游戏自个儿赢不了,又拉着元承灏说要玩别的。他却摆摆手:“不玩了,朕累了。”说着,朝贤妃看了一眼。
贤妃忙道:“那臣妾让人扶皇上进去歇会儿。”
他点了头,瞧见菱香过来。
将帝姬放下,又摸摸她的头,嘱咐着:“玉儿要听话,今儿的事,父皇记着,等开春,带你过马场去。”
帝姬狠狠地点头。
贤妃跟着他进去,一面问:“皇上昨儿睡得不好么?”
他“唔”了声:“有些头疼。”
嫔妃们踌躇着,谁也不敢跟着进去。
我与姚妃出来,她小声道:“玉儿怎敢如此大胆?”
孩子朝我看了一眼,我略摇了摇头,她真聪明,忙道:“可是父皇也说玉儿没错呢!”
“这……”姚妃一时语塞,只好道,“日后可不话这样了。”
我拉着帝姬的小手,弯腰道:“皇上说很快让杨将军来教玉儿学东西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学,让你父皇大吃一惊!”
好点着头:“玉儿还要妡母妃教。”
“妡母妃可教不了你。”
“能的。”她笑着。
姚妃也笑着:“这丫头可喜欢你得很。”
我也喜欢她。
告别了姚妃,回馨禾宫的路上,远远地,瞧见苏太医。见他是拿了药箱匆匆往前走去。我略吃了一惊,忙上前叫住他:“苏大人!”我不是跟他说过北苑还是不要常去么?
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我,低语道:“娘娘怎的在此?”
我倒还不曾问他呢。
“苏大人这么急去哪里?”
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哦,说是柏侯殿下染了风寒,传微臣过去看看。”
我皱了眉,柏侯煜病了可是大事。
“那苏大人赶紧去吧。”
他这才点了头。
我与阿蛮回了慧如宫,恰逢菱香出来,见了我,忙行礼。我只道:“本宫来见皇上。”
菱香却拦着我道:“娘娘请留步,皇上睡下了,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这是慧如宫,规矩还是不能破的。
隔了会儿,见贤妃出来,一见我,便笑着开口:“妹妹才出去罢了,就这么离不开皇上么?如今皇上不过在本宫宫里小憩,妹妹是要进去叫醒了他?”
我敛起神色,朝她福了身子,开口道:“是柏侯殿下病了,嫔妾特来告知皇上一声。柏侯殿下是北国的人,皇上,总是要知道的。”
闻言,贤妃的脸色也微微一变。片刻,才道:“皇上说昨夜未睡好,此刻睡了。”
“娘娘,这可不是小事。”柏侯煜生病了,连太医都宣了,西周的皇帝还不知道,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贤妃似有怒意,也不发作,只转身进去。片刻,又出来,浅声道:“皇上说,让妹妹先过去瞧瞧,皇上休息一下便过去。”
知道她根本没跟元承灏说,元承灏是许久不来她宫里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
不过此刻,我也不想和她闹。
与阿蛮出来,径直过北苑去。
阿蛮惊道:“娘娘,您过北苑,若是皇上知道了,会生气的。”
“方才贤妃娘娘不是说皇上让本宫去的么?”我看着她。
阿蛮一怔,这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来。
贤妃骗我也罢,我只说不知。
过了北苑,有宫女迎出来,我只问:“苏太医还在么?”
“在。”宫女引我上前。
姐姐出来,见了我,忙道:“妩妡,你怎么来了?”
我了来不及解释,只问:“怎么好端端的就染了风寒?严重么?”
姐姐叹息道:“昨儿先说是要守岁,双说不要人伺候了。我们都去睡了,今早有宫女进去伺候他起床,才发现都烧起来了。”
我忙进去,苏太医坐在他的床前,只回头看了我一眼。
柏侯煜醒着,见我进去,突然笑道:“娘娘竟也来了。”
阿蛮搬了椅子让我坐下,我只道:“殿下觉得如何?皇上此刻有要事,是以,本宫先来瞧瞧。”
他略摇着头:“倒没什么大事。”
苏太医起了身,道:“让人在寝宫里加几个暖炉,殿下需要好好出一身汗。”他又朝我道,“微臣下去配药。”
我点了头,吩咐了北苑的宫人去搬了暖炉来。
姐姐端了水盆进来,阿蛮忙转身接了,挤干了帕子贴上柏侯煜的额角。他却问:“娘娘,郡主当真没有入宫来么?”
我倒是怔住了,新年伊始,芷楹郡主怕是不会入宫来的。
他似是失望,我起了身:“柏侯殿下好生歇着,你病了,免不了,皇上又得怪罪下面的人不会伺候的。”
转身出去的时候,忽而听他开口:“娘娘。”
步子一滞,听他又言:“娘娘若是不急,给我讲讲安歧阳。”
安歧阳……
他竟说安歧阳。
握着帕子的手有些颤抖,我忍不住转身看他。床上的男子定定地看着我,只那双颊染起了不自然的红,他略撑起身子。姐姐忙按住他的身子:“殿下还是躺着。”
我记起来,初见他的时候,我曾说过几句关于安歧阳的话的。他当时还震惊地问我,那样一个人,他是怎么活的。
而如今的他,蓝色的眸中有的,不再是震惊。
那是嫉妒。
是的,是嫉妒。我仿佛有些知道是为何了。
终是,走向他的床边。
“殿下如何在意这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他只问:“安歧阳,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怎么样的人?呵,这话,又叫我该如何回答?
柏侯煜期待地看着我。
阿蛮和姐姐都低了头,不发一言。
我终是开口:“是个能让郡主收起任性的人。”
我还记得初次见芷楹郡主的时候,那样刁蛮任性的一位小姐呢。安歧阳还说,看他不把她治得服服帖帖。呵,往事依旧在眼前呢,只是,物是人非。
歌舞剧侯煜突然不说话了。
细瞧着他,良久,他才突然道:“我一直以为,郡主就是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人。”
动了唇,我亦是不知该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