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她说的是肺腑之言,是由衷的期盼和鼓舞,尽管她也是残忍的。
可如果他从来都没有过机会,此时她的残忍是对他的善良。
久久,他才终于出声,出口的声音干的让他感觉到了疼痛。
“臣,明白的。”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也明白她对他的心意,尽管他从来不曾有机会得到她的心,但是退而求其次,得到她这番心意,或许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元无忧知道他是真的懂,轻叹了一声,这个话题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他面对面的谈论,她相信他会做出适合自己的选择的。
转身走向御案桌坐下,依旧没有看第五颢写的那本状书,而是直接执笔在廖青云的奏章上批下了‘准奏’二字,想了想,她又加上四个字‘全权审理。’
得到回复的廖青云失魂落魄的离开后,御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元无忧宛自低头批阅起今日早朝呈上的各类奏折,虽然她尽可能的知人重用,将权利下放,但是轮到她手里的工作量还是不少。
一旁的玉珠看着低头认真批奏章的主子,忍不住和玉翠小花子交换了一记眼神,三人眼神都有些黯然和失望。
他们本来还以为廖大人在主子心里是特别的,毕竟在私下底,唯有对廖大人时,主子才会直呼其名,而不是笼统的一律称对方为卿。
再加上主子还准备好了一份空白圣旨这样大的殊荣给廖大人,他们还以为主子是要让廖大人去解除婚约的,事实上,主子的用途也的确是如此,可是……想到主子对廖大人说的话,性子最为直的玉翠忍不住可惜的叹了一声。
玉珠和小花子都瞪向她。
玉翠猛地用手捂嘴,惊惶又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主子。
元无忧手里的笔微顿了顿,她本就没漏掉他们三个人的眉来眼去,听到玉翠的叹声,她自然知道为了什么。玉翠不比玉珠,无论她怎么调教,还是很难做到玉珠那样镇定沉静以及小花子的机灵细心,不过,虽有缺点,但大醇小疵,她能接受。
“怎么,玉翠你心仪廖大人?”
玉翠本就惊惶,听到元无忧这问话,顿时吓的倒吸一口气,吓的面无人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焦急而惶慌的连连摇头:“没有,奴婢没有,呜……陛下……奴……”
“好了,孤只是逗你的。”元无忧无奈的出声,她要再不出声,玉翠这丫头那颗脑袋都要摇下来了。
“婢不敢……呃……”玉翠猛地停下动作,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
小花子偷偷笑了,就连玉珠也抿嘴一笑了。
元无忧嘴角勾起笑意,挥了挥手,示意被她一句话差点吓哭的玉翠起身,继续将手里的那份奏章批示完,才随意般的说道:“你们若后悔作的决定,孤允许你们反悔一次。”
玉珠也跪了下去,嘴角的笑并没有敛去,庄重而虔诚的说道:“奴婢此生不悔。”
“奴婢也是。”玉翠生怕落人后的紧接着说道。
元无忧手里的笔再次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写字,但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浅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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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想着在新的一年里,尽最大的努力多码字,但最近几天落家中发生大事,究竟情况如何还要再过两天才有结果,这样等待判决的心情很煎熬。
☆、026暗中波涌
廖青云回府的时间很早,且直接就进了书房,一呆就是大半天,就连中午用膳的时间都没有出来,他异常的举止引起了廖夫人的关注。
廖夫人差人喊廖福过去询问,廖福自然如实回禀。
听闻儿子下了朝后没有去衙门,而是刚才从宫中出来,回府后就直接进了书房,廖夫人暗暗心惊,但面色却毫无波澜,示意廖福退下后,她一个人静静思考着,心里有些忐忑,她其实是真的很担心陛下会插手青云的婚事,虽说青云与陶家的婚事是先帝所赐,按理而言,就算是新帝也不可能会忤逆先帝圣旨,但……一个会逆父弑父的人,指望她遵父从父敬父?
她很清楚,陛下对青云没有男女之情,所以,陛下应该不会管这么宽。
廖夫人轻叹了一声,不管如何,儿子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她也不好说太多,免的真影响到了母子感情,她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去让厨房做几样少爷喜欢的点心送去书房。”
廖夫人身边的侍女恭敬地应诺退下去。
书房里,廖青云并不是在研究案情,而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静静出神。
目光落在案桌上放着的锦盒,他面色黯然地摩挲着,眼神也落寞惆怅。
虽然得不到她的回应,但是他却得到了她的情意,尽管,此番情意并非他想要的情意。
她要他正见知苦因,慧剑斩情丝,他也知道后退一步或许会换来天高云远,只是,若情丝如此易斩,世间的男女也就不会有遗憾了。
廖青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勉力打起精神来。
不管如何,她能面对他,他已经满足了,由爱生怨,是源于贪心,他对她,从不曾贪心过。
所以,如此结果,虽有黯然神伤,却也许不是他的遗憾。
书房门被轻轻的敲响。
“进来。”廖青云坐直了身体淡声道。
进来的人并不是他的随身小厮,而是廖夫人身边的大丫环秋萍。
秋萍恭敬端着托盘进来,恭敬的朝他福身道:“少爷,夫人让奴婢送来几样茶点。”
廖青云点点头:“放桌上就好。”
秋萍放下茶点,自然也看到桌上的茶都冷了,忙道:“茶都凉了,奴婢重新为少爷沏壶茶来?”
“没关系,廖福会沏的。”
秋萍自然听得出言下之意的拒绝,面色微黯,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恭敬的福身退了出去。
廖青云已经收敛了心神,努力将主意力都放在公事上,手里头拿的正是他一字不漏照临下来的状书,正逐字逐句的看着。
守在门外的廖福偷窥了一眼低着头匆匆走过的秋萍,暗自摇头,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少爷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女人身上,呃,女尸除外。
“廖福。”
书房内传来廖青云的声音,廖福不敢再走神,推门进去:“少爷?”
廖青云头也不抬的吩咐道:“你分别去户部和吏部,找……”
廖福久未听到话说完,不由的抬头,只见自家少爷蹙眉凝面。
廖青云斟酌了片刻后,才道:“备马,我亲自去一趟。”
廖夫人听闻儿子又急匆匆的出门去户部、吏部时,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暗自笑自己多心了,青云反常,也不一定就是今天他单独见了陛下就引起的,也有可能是最近他遇上了棘手的公事。
毕竟身为提刑司的青云可是要监督和掌管京城刑司的审判、审核州府卷案,不仅如此,还要随时前往各州县检查刑狱,举劾在刑狱方面失职的州府官员,不再是那个在刑部持职只管验尸的仵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