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刚才逃遥说的那件事……”楚绝不得不试图转移话题,他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他有些忐忑难安的话题了。
见他竟然这般没技术含量的用转移话题来逃避她的问题,元无忧眸子很不善地眯了眯,但也不急,既然他想聊这个话题,她就陪他聊这个话题。
“元仲生我都让他活着了,更何况元仲生的子嗣?我那些异母兄弟们现在都活的好好的,元氏宗亲大把的皇族子嗣现在都活的好好的,多出一个又如何?”
楚绝愣了愣,才终于明白她刚才说了什么,顿时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为她油然而生的骄傲同时也很是为她心疼。
她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却偏偏走了这条最艰辛的路,她一路走来的艰难又岂是世人所能够想像得到的?
“无忧,对不起。”楚绝紧紧抱着她低声致歉:“我很难过在你最艰难的那些日子里没能够早日出现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不但如此,还……还是我们让你走的如此艰难。”若不是楚国企图吞并大元国的野心,也许她就不必置之死地而后生走上这条路了。
元无忧怔了怔,眼睛有些湿,这个傻子啊,说他傻,他还真的是傻。若没有楚国这个潜在的威胁,也许她不一定会是今天的大元国女帝,但她的路却有可能走的更为艰难。
“阿绝,若没有你们,我依旧不会走的平顺,不但会走的更为艰难和幸苦,甚至这世间早就没有……”
“无忧……”楚绝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想听她说那些不好的话,哪怕那只是个假设他也不想听。
这世间怎能没有她呢?
元无忧感觉到了他紧搂着着她的手臂一阵颤抖之后愈加紧绷的力道,心里惊诧之下却也恍然大悟了。
她终于知道他在不安什么了?难怪……他时刻要将她抱在怀里,经常不睡却睁眼看着她的睡颜到天亮,难怪他竟然开始看起了医书……一切的一切都早已经将他的心迹表露无疑,可她却无视掉了。
明明……他们牵手要走的路才刚刚开始,他却已经害怕起了失去。
这根本不是没有安全感的不安,分明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啊。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佛陀以其示世人,可世间男女纵使能参悟得悟又如何?
若惧忧畏怖而离爱,那爱还是爱吗?
元无忧鼻子一酸,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泪滴在手上,明明温热,楚绝却感觉到了灼烫般的疼痛。
楚绝彻底惊住了,等到他心神归一之后又连忙慌乱的替她拭泪,却怎么擦拭,怀里的人依旧泪如雨下。
“无忧,无忧……”他紧紧的抱着她,这一刻他甚至恨自己没能长一副莲花璨舌,也好说些令人喜悦的话让她不这样忧伤难过。
看她落泪,比挖他的心还疼。
存于心内两世的伤终于都化为了泪水,汹涌而出。
此时此刻,元无忧的心里如同决堤般的终于打开了一个缺口,那些她强制关闭了的情感也都汹涌而出。
她无法言语她此时的心情,她能做的只能是放心的把自己投入这个令她安心的怀抱静静地把她那累积成世的伤和爱悉数释发,直至——新生!
她在他的爱里得到了新生,何其有幸?如今的她才终于有资格去爱身边这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
“阿绝,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哭了一场,现在心情好多了。”元无忧理了理杂乱的情绪,安抚起被她突如其来的落泪弄的分寸大乱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双手都在微颤的男人。
她微带哽咽的声音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清亮和平静,但楚绝却依旧心疼难捺。
他无比珍视地捧着她的脸,温柔怜惜地一一吻去她眼角的泪痕,直到确定她不再掉泪了,才用认真的近乎一种严肃的语气一字一句说道:“以后都不要再哭了,无忧,看你落泪,我疼。”
元无忧又想哭了,她吸了吸鼻子,极力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免得把这个自以为很严肃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世上最煽情情话的男人吓坏了。
见她破泣而笑,楚绝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定一些,轻叹地将她摁入怀里,真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永远。
今天单单是这样静静地相拥就让元无忧感觉到入骨的温情和悸动,这种悸动甚至胜过在今日之前她和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直至这一刻,她的灵与肉才终于全部回归,并且沦陷在了他的爱里。
他,值得她让自己沦陷。
纵使、哪怕、假如……日后她和他之间的感情随着时日的流逝而转淡甚至是最坏的结果——不得始终,她也愿意去走这条路。
而她相信,只要她投入了全部的爱,他就会感觉得到,他就不会患得患失了。
只要他在,她就在,只要彼此相爱,又何惧前路未知?
……
一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不等闻讯而出的卓氏父子匆匆迎上前,马车帘子就被掀开了,里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淮平大氏族李氏如今的当家家主李焱。
“卓将军,李某不请自来,失礼之处还请卓将军见谅。”李焱朝卓氏父子客气的拱手行礼道。
卓贵忙还以一礼,直道:“不敢不敢,能蒙李家主亲自登门,乃卓某之幸,又何来的失礼之处,李家主千万别客气。”
“卓将军客气,那李某就打扰了。”
双方你来我往的一番寒暄之后,在大厅里落了座。
喝了一口茶,李焱放下手里的杯子,才抬头看向一旁身侧的卓将军以及他身后的两个年青男子,笑道:“虎父无犬子,想必这是二公子三公子了,两位少将军气宇轩昂,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卓将军好福气。”
卓贵笑呵呵的直拱手:“李家主赞美,卓某愧不敢当。”
李焱笑而不语,端着茶漫不经心的喝了几口。
卓贵似是没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似的也一派安然的端着茶。
直到李焱告辞离开了,父子三人才重新回到大厅。
“爹,这李焱不请自来,难道就专程是来我们府里喝两杯茶的?”卓三公子性子较急,早就按捺不住的出声。
卓贵抚着蓄起的胡须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儿子,心里有些为难。
刚才李焱看似随意的称赞他可不敢掉以轻心,结合现在淮平如今的流言……恐怕李焱想和他卓家联姻以此借机向陛下表忠心啊,他是真没想到李焱竟然会走这一步棋,这步棋在外人看来,是李焱病急乱投医,但身为被牵扯入局的他可不会这样想。
如今他坐镇镇淮军,越儿又是陛下亲信,蒙陛下圣宠,如今他卓家虽不及这些氏族世家,但就是大氏族对他们卓家也要礼让三分。
而卓家能有这份底气,自然是来源于陛下恩宠,这是勿须质疑的。
所以卓家忠君之臣也自然更是勿须质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