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怎么会这样的人?残酷无情却又感性体贴,这两者怎么能融合在一起?
就像是生与死,永远不会相融,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可是在她手上,死却代表着生,生也代表着死,两者在她心里的定义,其实根本没分别。
“呵呵,婉儿,这两个字,是我上午才用的,你现在用来对付我,果真大有进步啊。”阮心颜心情转好,笑看着婉儿的恍神。
婉儿看着她明显转好的心情,心里轻叹一声,认真的说道:“主子很欣赏青玉。”
阮心颜微怔后淡淡一笑:“或许。”但她的欣赏并不值钱。
“有时候,婉儿真的不懂主子。”她究竟在想什么?就算是她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恐怕也猜不透吧?
“婉儿何须弄懂我,你只须懂自己就行了。”
“婉儿原以为主子欣赏一个人,会惜才。”
青玉的能力究竟有多少?所有的人都不是很了解,但一个能让主子先下手为强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对手了,尽管这个对手还只是刚刚冒出的新芽。
也许正因为她还是一颗新芽,主子才当机立断的折了她,否则一旦长成枝,再来折,就迟了。
阮心颜挑高眉:“我没有惜才吗?”
婉儿微顿,苦笑:“奴婢似乎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如果主子不是欣赏青玉,又怎么会以这样公明正大的方式处决她?
“坦白来说,婉儿,从阅历来比,你绝不是青玉的对手。”
婉儿虽聪颖,但却自始至终是在温室里长成,虽然在她长成的温室里,也有些许的无奈和委屈,但和青玉比起来,她的这些无奈和委屈根本不值一提,智商需要与阅历相结合,那才是真正的能力。
“主子是指青玉的身世比婉儿坎柯?”在青玉出现后,主子就命清风调查了她的身世,对于青玉与李家的关系,她自然也知道。
十五年前,青家在苍都也算是上得了台面的富贾之家,青玉的父亲青志和与泰王相交甚深,泰王是先皇的堂弟,明面上泰王喜自由、不喜束缚,但没有人知道他对皇位却是一直虎势眈眈,输给先皇靖帝,他一直都不服气。
在先皇登基后的几处里,他暗中收买官员将士,处心积虑想要一举叛变翻天,而青家自然是他背后的财力支持者。
结果,自然是失败的。
先皇震怒,不仅当场斩杀泰王,也下令青家满门抄斩,也许是抓捕的混乱之中吧,青玉的娘把三岁的青玉交给奶娘逃出青府,在带着青玉逃亡的途中,奶娘惨死,青家大小姐不知所踪……直到三年后,李相爷偶然间救了一名小乞儿,并且把她带回了府,在得知她的身份后,求先皇大赦,才能让青玉不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李家收留青玉的时候,青玉已经有六岁了,三年里,她尝尽的冷暖苦痛,看透人性,这就是你比不上她的地方。”阮心颜眯眼出神道,当看到清风呈上青玉的身世后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人不能留。
她对于有故事的人,总是欣赏的,所以她给了青玉机会,只要她愿意转换立场,她自然会给她机会。
但可惜……或许也正因为她一心想要报恩的执着,才会让她敬重她。
如她所料,李可恩无所不及的接近秦不值的策略一针见血,背后主导的人就是她,假以时日,李可恩能成功接近秦不值,自然也会想法设法对付她,而她暂时还需要秦不值这张保护牌,自然不会允许有人破坏,更何况那人是想她死。
如果青玉的对手不是她,她绝对有机会和有能力扶李可恩上位。
“所以你不用觉得不舒服,你是你,她是她,你在我身边,她与我立场不同。”
婉儿低头:“婉儿明白。”
阮心颜挥手:“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是。”婉儿沉静的退了下去。
阮心颜再度合上眼,心里轻叹一声,最大的麻烦,还是秦不值,现在的秦不值已非她初识的秦不值了,纵然依然是狼崽,却有能力挥爪了。
朝堂上的争斗日渐白日化,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收复被她分散的皇权,情势不容许她再继续放任放养了。
……
夜色撩人,黑幕璀灿,没有月,清凉的风徐徐吹拂,带着花的芬芳。
华丽中透出清雅的内殿中,金色帐帷卷起,白色的珍珠帘下,华丽宽阔的锦床上坐着一个纤细的人影。
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悦耳声音响起,是珠帘被拨动的声音。
秦不值走进内殿,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榻上的人,前进的脚步停顿片刻后从容的走了进去,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吧。”阮心颜抬眸看了一眼,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秦不值敛下眼,轻声应了一声:“嗯。”
“明天就是你给李相爷交代的日子了,怎么,有想好如何交代吗?”阮心颜仿佛在询问着天气一样的语气询问着这一桩她惹出来的祸。
秦不值猛的抬头,瞪大眼看着她,他的痛苦,焦躁,矛盾……都在折磨着他两天两夜,可是她呢?却能这样的若无其事,如此的云淡风轻?
她究竟有没有心?如果不是为她,他何需如此为难?又怎么会让自己如此痛苦?
“怎么?还没想好?”似是没看到他眼中的震惊和怒火,阮心颜用理所当然的目光望着他,坦然而纯粹。
是的,坦然,纯粹。
却也让秦不值漫天快要破腔而出的怒火一下子浇上了一股清新沁凉的水,只剩下哧哧的白烟。
因为在她的坦然和纯粹的目光里,他看到的是信任。
她相信他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她相信他不会让她伤心。
想到这里,就连那哧哧的白烟也随风而散,秦不值一直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凝重严肃的俏脸蛋上也浮现出浓浓的不满,嘟起嘴,用委屈的不能再委屈的声音道:“颜儿姐姐还关心不值吗?”
阮心颜挑眉冷睨了一眼如同在表演变脸特技的人,淡声道:“如果不关心,你以为你今晚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她也太狠心了,就眼看着他陷入痛苦的漩涡里也不安慰他一句,害得他都忍不住要开始恨她了。
“可是什么?”阮心颜当然明白他此刻的委屈从何而来,但也不点破。
秦不值张嘴却又合上,只是黯然的回道:“没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这一刻,他又开始痛恨起自己面对她时的无能为力。
看着那依然稚拙的脸上露出的黯然,阮心颜眸光闪了闪,淡声道:“上次给你的书看的有什么启发?”
说起这个,秦不值眼睛刹时璀灿起来,开心的出声:“颜儿姐姐,你从哪儿弄来的?我都不知道天下竟然还有这样一门深奥的学术。”奇门遁甲这术果真不是不凡,让他增进不少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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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钻研进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