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凤鸣宫掌了灯。
金色的纱帷,华丽的装饰,绚烂的金凤,夺目的珍宝……无一不在彰显凤后地位的尊贵,寝宫内店,高床软被,沉香阔木,檀香缭绕。
秦不值手指留恋的抚摸着寝宫内的摆设,恍然间,他仿佛看见她倚在软榻上笑看着他,轻声的朝他唤着:不值。
轻轻一笑,他在一旁的贵妃椅上躺了下来,微闭上眼在心里喃喃自语:颜儿姐姐,我还不曾经有机会唤你一声颜儿呢?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宁气静的檀香。
秦不值未脱离稚嫩的脸庞渐渐缓和宁静下来,闭着的双眼褪去了他白日里的阴沉狠暴,此时的他,只是一个稚嫩少年,纯真净然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叹!
一旁守候的太监宫女们却都眼观鼻、鼻观心,真的是大气都不敢喘,如果可以,在场的人都恨不得自己突然变的透明,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的控制住自己的呼吸,生怕惹怒这个喜怒无常,狠毒残暴起来令人发指的少年皇帝。
如今的阜国谁也不敢抬眼直视他,因为直视他的人都被他一一铲除,杀的杀,废的废,诛的诛。
昔日三王掌权的朝堂场面也不复存在,除在边疆边兵的五王秦克之外,大王爷秦或被夺兵权,就连朝堂都不再上了,在或王府大门不出,深居简出,变相的被软禁,阜国各方势力如今回想起来,人人都为三王爷秦觉的聪明而叹。
觉王如今虽没有了兵权在身,但在朝中却有立足之地,林氏一族除了林妃没有福份在宫中暴毙之外没有了权势,却还拥有富贵荣华。
小忠轻轻的走进内殿,一旁守候着的太监宫女们看见他,都悄然松了一口气,纷纷默默的行礼。
小忠如今贵为皇宫太监总管,有时候他也恍然如梦,他和主子在这座皇宫里所遭受到的困苦和折磨,别说他,就连主子都是那么卑微……和从前相比,那些记忆是否是梦里的事情?是他做了一唱恶梦,还是如今的他身处在美梦中?
脚步放轻,小忠呼吸都屏住的靠近躺在贵妃椅上的秦不值,看着主子微微上扬的嘴角,小忠眼眶有些湿润。
主子如今贵为帝王,高高在上俯视着天下所有人,可是无法拥有他最想要拥有的,每次主子从梦魇中惊醒,他总能看见主子落寞孤寂的灵魂。
如今主子是在美梦中?还是在那个女子给予的回忆里?他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的立在一旁守候着。
时间渐渐过去,夜,已经深沉。
小忠惊觉回神,看了一眼身后太监手中捧着的时辰盘,不由的着急起来,都快亥时了。
“皇……皇上?”
秦不值倏地睁开眼,眸中厉光乍现,小忠惊喘一声,呯一声跪在地上:“皇上……”
守候在殿内的一众太监宫女都吓的跪在匍匐在地上,头深埋在地上。缓缓皱眉,秦不值慢慢的起身,声道:“什么时辰了?”
小忠看他并未发怒,连忙回答道:“回皇上,亥时了,奴才让御膳房传些点心?”
“不必。”秦不值蓦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小忠不敢懈怠,连忙紧跟了上去。刚走出内殿,匆匆而来一名太监,看见秦不值从内殿中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尖嗓音在寂静的宫殿中格外的刺耳。
“启禀皇上,边关传来八百里急报,正在御书房恭候皇上。”
秦不值神色一凛,大步走了出去。小忠子赶紧跟上,也不忘低低出声:“快去御膳房吩咐一声传膳。”
“掌灯!摆驾回宫!”
“是。”静候在外殿提着灯笼的数名太监连忙领命。
“是,忠公公。”跪在地上通传的太监恭敬的出声。
御书房外,一名身穿盔甲的副将级别的男子远远的看见提着灯笼移动,连忙跪在地上。
秦不值坐在高大的案桌前,看着手里的急报,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下去吧!”
“是,末将告退。”
再度翻开手中的册子,上面的内容简短明了:浩国一艘铁甲兵出现在海城,往阜国边关靠拢,食指在册子上轻敲着,秦不值缓缓的垂下眼,脑子却在飞速盘转着,良久后,他眼睛锐利一睁,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传或王!”
小忠呆愣住了,以为自己耳朵出现幻听。
秦不值瞥了他一眼:“即刻传或王进宫。”
.
不是自己出现幻听?
小忠顿时一震,连忙应到:“是。”主子竟然在这个时候传软禁在或王府的或王?
秦不值脸色阴了下来,三万兵力歼灭十万兵力,轩辕砚不愧是轩辕砚,这个天下也只有他敢如此张狂,而且,他有这个资格张狂!
她,爱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吗?再给他十年,他也会有轩辕砚的气度和霸气,为什么她不愿意等他?除了年纪,他不认为自己输给任何人,哪怕是轩辕砚,或许如今的浩国在轩辕砚的掌控下,处处透出狠绝和霸气,如果没有她,他相信轩辕砚必定无坚可摧,可是如今……
秦不值缓缓的垂下眼,她,是他秦不值的弱点,又何尝不是他轩辕砚的弱点?他永远做不到伤害她,可是他有权利争取。
这——也是她教他身为帝王必须要有的其中一点。
……
羊肠小径上,连马车都不能行走,莫诀身穿普通的粗布衣,牵着马,整个人都紧绷如石,脸色黑的有如锅底。
骑在马背上的阮心颜看着莫诀万年冰山不变的面部表情黑沉着一张脸,脸上止不住的露出一丝笑容,故意挑高眉:“莫诀可是在心里骂我?”
莫诀全身一僵,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莫诀不敢。”他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在心里骂她,他只是太紧张了而已。
“哦,既然不是在心里偷骂我,那——我们的莫大总管是紧张了?”阮心颜抓着鞍环笑意盈然的调侃,莫诀跟在她身边两年多了,一成不变的面容,原来换个神情,给人的感觉也不会相同。
莫诀睨了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似乎心情不错的主子,全身的紧绷也有些松动。
“属下只是担心。”担心自己无法保护好、照顾好她,有负主子重托,也有负她的重托,再说,就连有艳、有丽等人都被她驱走,只留他在身边,纵使是为了安全起见,但他怕自己照顾不周会。
“放心吧,虽是危机四伏,但这里毕竟是浩国的地界。”天大地大,那些人想要找她,也要衡量一下本事。
“莫诀担心主子的凤体。”连曲家兄妹都分散不要,他更担心万一路上主子病情发作……
“无妨。”别说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就是一年两年,她也不会说死就死,既然曲澜青有办法治她的病,拖个几个月也并无不妥,如今天下局势正是紧要关头,某人机关算尽,她当然得全力配合,不拖他后腿了。
把曲澜青和曲素秋特殊支开,是以防万一,万一护送她回京的那支队伍遭到高手袭击,没抵抗得住,曲澜青兄妹也能安然无恙,这天下知道她病情的人不多,但恰恰秦不值就是其中一人,某人确实是吃定了秦不值会为他所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