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丞相大人跪在地上:“皇上三思。”十座城池几乎是腾国的一半土地子民,而且靠近林国的那十座城池也是最富有的城池,皇上万万不可拱手相让啊。
一众大臣看见丞相跪下,也都跪在地上附合:“皇上三思。”
温政年低头静看着他半响,上前扶起丞相:“王丞相不必担忧,开疆拓土是每个帝王的雄心大志,朕也想,但让朕拿自己拥有的去换他人的,朕就算是开疆拓土成功也是个无能的君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听他这样说,丞相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才悄然松了一些,但想起皇上的意思,心又不由得提了起来。
“那皇上的意思是?”
温政年回头,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眯眼看着那大好河山,很简单,他要吞并大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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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高昂的声音传来,让高台上的众人均回转头。
一匹快马急速奔来,士兵从马背上跃下飞快的奔上前跪在高台下:“启禀皇上,三天前阜国兴兵渡海,正往我们南境而来。”
温政年眸光一闪:“多少兵力?”
“回皇上,探子回报,不会少于三十万。”
听闻此言,高台上的人都惊呼。
“三十万?”
“南境?那岂不是我们腾国?”
“三天前,那岂不是已经在海域中心了?”
“皇上,阜国直奔我们而来,必是替浩国出头,这该如何是好?”
七嘴八舌的声音并不影响温政年的心情,唇边勾起一抹誓在必得的笑容,很好,秦不值终于动了,他等的就是他。
“传令下去,征战浩国的三十万大军退兵。”
他不得不承认轩辕砚确实很高明,简直是把天下都玩的团团转,他让所有人都认识到,天下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一切以利益为上。
所有人都大惊:“皇上……”
……
杀戮!
林子里面撕杀声惊扰了飞禽走兽,一批又一批的死士汹涌而上,目标物是马车里面的人。
四周包围着一批神色肃杀如影子似的黑衣人,他们没有抽刀拨剑,甚至动都不曾动一下,每个人只是用一双肃杀的眼睛盯着场中的撕杀。
鲜血宛如喷泉狂泄而出,落在土里,迅速没入土中,只留下一抹暗红。
风,带起一阵阵腥味,那是血的味道,在场的人对这个味道都不陌生。
诺大的林子里除了兵器相接的声音,除了兵器划破皮肤就是刀剑刺入肉体的声音。
手断了,脚断了,人死了,头破脑塌,血流成河,骨头都白惨惨的跑出来了还在撞个不停,现场一片尸山血海,惨不忍睹。
所有的人都似乎是个哑巴。不知痛,不觉痛,如同行尸一样麻木,只知道往目标物而去,杀,杀,杀!
马车旁边,自始自终背对着场中撕杀的云战静静的抬头微闭着眼对着天空,仿佛他不是身处在杀戮场,而是在佛堂,正在虔诚参佛。
阮心颜掀开布帘,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讽的弧度,缓缓的道:“这,就是你的修行之道吗?”
云战不为所动,微闭的双眼自始没有睁开。
阮心颜轻笑:“以为双眼不见,就能当作没有遇见这场杀戮吗?本宫认为,至少云公子也该悲悯一声,呼吁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才符合佛的真、善、净,不是吗?”如果这就是成佛之道,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立地成佛。
他身后的云伯和云芬两人却怒目瞪向阮心颜,心里恨的咬牙切齿。
“阮心颜,你少在那里妖言惑众,迷惑我家公子。”云芬忍不住的怒斥。
围在马车四周的黑衣人目光瞪向云芬,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眼中杀气渐深,只待一声令下,他们便杀上去。
阮心颜轻挥手,黑衣人再度退回。
云芬脸色微变,轩辕砚训练出来的死士果然非同寻常,眼角余光瞥见在场中杀了多久的莫诀,心里的震动只有她自己知道。
云中城人人武功高强,高手不乏,但却没有人能做到莫诀这样麻木不仁,根本不把杀人当一回事。
放下手中的帘子,隔着一层布帘,却隔不住她嘲讽的声音,宛如魔音穿耳一样,直刺入云战耳中。
“你确定你修的是佛,而不是魔?”
……
有艳等人在驿站门口来回焦急的等待着,直到看见缓缓而来的马车,焦燥不安的心情才化为激动,飞速上前跪在地上:“奴婢参见娘娘。”
“奴才(奴婢)参见皇后娘娘!”侍合四婢为首的数十名太监宫女们也都恭敬请安。
“下官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驿站管执大人更是惶恐上前。
阮心颜掀开布帘,看着跪倒一地的人群,环视了一眼四周,淡淡出声:“都起来吧!”从三天前开始,一路上就遇上了无数次的劫杀,这一路走来,杀戮无数,这驿站四周是不是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秦不值为何迟迟没有动静?那些死士绝不会是秦不值的人。
她不相信秦不值会对她下格杀令。
这一点,她很相信自己,也相信秦不值。
是夜,驿站戒备森严,来回巡视的士兵、暗卫,守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无数。
有艳、有丽服侍着阮心颜在床上躺下,看着她脸上呈现的病容,止不住的掉泪。
阮心颜睁开眼睛,看着两人,淡淡一笑:“本宫没事。”任是她无情,面对忠诚和真意的时候,她也会心暖。
有艳含泪点了点头,郑重其事仿佛说着誓言:“娘娘永远不会有事。”
她们就是死,也要保护着娘娘,或许最初是命令,而今却成为她们心里自己的信仰,她们都想拿命来守护这样一个值得她们守护的人。“娘娘,药浴已经准备好了。”
有清轻迈步走进来,面容虽力图镇定,但眼底深处还是有着和有艳、有丽一样的情绪,她没有陪伴在主子身边,而是负责主子的膳食,可是她和有艳、有丽甚至是死去的有柔一样,对床榻上这个有着苍白病容,却无处不透出悠然和高贵的女人折服。
……
嗒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正在接近戒备森严的驿站,寂静凝重的驿站没有丝毫的杂音,也使得马蹄声清晰入耳,更何况听声音,奔速而来的马匹不会少于百匹。
房间内,阮心颜坐在药浴桶中闭目养神的双眼微微转动,但并没有睁开。
有艳又有丽两人在一旁服伺着,神情冷静,并没有因为外面的动静而有慌张,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她们都相信外面的人会解决。
另一旁的厢房内,云芬柳眉紧皱,偷偷的瞥了一眼神情静默的主子:“不知来人是谁?”阮心颜寥寥数语,就能影响主子的心绪,她为这个现象不安。
那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她无法说清的魔力。
颠倒黑白,魔惑众生。
修行之人的寡清高净在她嘴里,成为了麻木不仁。
主子遵守天命的清律在她嘴里,成为了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