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留在京城,一直没有离开,就是想看看这件事究竟会如何的发展。
他以为,阜国和亲这件事,必然无果而终,但事情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让他震惊,他竟然让阮心颜嫁给年仅十岁的十皇子?
“这件事确实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诡异,恐怕不只是我们在思虑,天下各国都在猜测,无尘,你有什么看法?”陆流天神色沉肃下来,若有所思道。
诸葛无尘低头不语,良久后,才轻叹一声,若有所指道:“我能想到的,你们也能想到。”“不可能。”
曲澜青断然否决,他们不知道,可他知道,阮心颜在轩辕砚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连最贵重的东西,都拿来给玩,又怎么会为了利益,而把阮心颜送出去?
陆流天点头:“尽管想到的只有这种可能,但无尘,我也赞同澜青的意思,以太子的性情和手段,他不可能把他唯一的外甥女送入虎口。”
阜国几派皇子党勾斗角,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主?
如果硬要和亲,来结合两国邦交利益,也会选大皇子秦或,而不是一个才十岁,在阜国完全站不稳脚的皇秦不值。
诸葛无尘看着两人的神情,微微眯眼,出神似的说道:“也许正是秦不值的年幼呢?”
“你的意思是……太子想要控制秦不值?但是,你别忘了,一个阮心颜……”
陆流天神色一正,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一个阮心颜,却能把他和无尘捏在手心里肆意的羞辱嘲讽?
“流天,别忘了,你那个表妹……”
诸葛无尘微眯的黑眸,精光闪烁,或许一个阮心颜确实不易控制一个失势,却有野心的年幼皇子,但浩国郡主的身份,却是他保命的最好屏障。
再加上陈婉儿的心计和聪明在背后推波助澜,也不是不无可行!
陆流天沉默了,无尘的意思是阮心颜只是晃子,婉儿才是背后操作的人?
如果这一切事情,都是他在背后掌控着,那么一切就不意外了。
曲澜青眼中异光微闪,如果真是如无尘所想,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也许正是秦不值的年幼呢……无尘猜中了一些。
但最重要的,也是致命的,那就是轩辕砚的真正目的……那是世人真正的震荡!
抬头看着天空上渐渐没落的残阳,曲澜青无声轻叹,天下,很快就会不太平了。
……
浩国郡主下嫁阜国十皇子秦不值的消息,天下尽知,在云中城作客的阮南风听闻消息后,愣是惊愕了半天,然后即刻起程,日夜兼程的赶回京城。
从他一身风尘仆仆回到公主府时,婚礼已经结束了。
在浩国皇帝,皇后,太子,满朝文武,阜国大皇子,使臣的见证下,他的女儿嫁给了那个年仅十岁的十皇子,已经拜了堂。
一切,都成定局了!
阮南风跑死了八匹马,十天不眠不休的赶路,在见到自己此生唯一的女儿手里红绸的另一端牵着的稚嫩少年时!
累到极致的身体,痛入骨隋的心让他喷出一口鲜血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阮大哥……”
轩辕画凄厉的痛喊声,传入他的耳中,他想安慰她,他不会有事,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嘴角的笑容都笑不出来了。
未遇见这个绑住他心的人时,他是轻狂清傲,洒脱随性,才华横溢的阮南风。
如果没有遇见画儿,如果没有爱上画儿,或许,今日的他,依旧是那时潇洒来去自由,飘泊如风的阮南风。
可是,他遇见了,爱上了,他甘心情愿的为她停留。
这些年来,他不踏足朝堂一步,规定阮家三代不能进朝,为了自己的后代,不卷入皇权中的旋涡,他在画儿生下颜儿后,果断的决定,不再生儿育女,此生就只有颜儿一个女儿,就足够,为的就是保她一世自由自在。
他以为,他的用心,画儿懂,皇上懂,皇后懂,甚至太子也懂。
可是为何?他渴求的那一世自由自在,却被断送了?
阜国皇室内战争斗惨烈,而十皇子秦不值更是自身难保,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处境,他的女儿如何生存,如何自由自在?
公主府。
阮心颜静坐在床边,看着阮南风缓缓的睁开眼睛。
“爹。”
她的生命里,敬重的是慈父,所以她敬重阮南风,正因为这种敬重,她才选择暂时离开,她相信,经过这次,这对情深意重的夫妻终于自由了。
阮南风闭上眼睛,轻叹一声,叹息声中,有着愧疚和无奈,他费尽心思,却还是没能为他的女儿争取到一生的自由自在。
“颜儿,你娘呢?”那个傻丫头,怕不是被他吓坏了吧?
阮心颜唇角微勾,上前把他扶起来,在他身后放置了一个软枕让他靠着,才轻声道:“娘进宫了。”宫里此时怕不是被她闹翻天了,让她闹闹也好。
皇上皇后毕竟是儿子和女儿身上,自私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也可以让他思考,他前行的方向是否是他要的,如果是,那么,现在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开始,真正的火焰在后面。
阮南风闭上眼,再睁开,目光睿智凌厉:“颜儿,为何愿意嫁给十皇子,他才……”阮南风怎么也无法说出十岁这个事实。
他是爱之恨,急之切了,他的颜儿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就岂会如此乖驯?
“呵呵,爹终于清醒过来了。”这样深沉的父爱,真正的阮心颜竟然毫无察觉,或许她真该去死。
“爹,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在床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阮心颜轻笑。
013等她
“船到桥头自然直,儿孙自有儿孙福!爹一直对颜儿用放牛吃草的教养方式,如今颜儿长大了,爹何不干脆彻底放手,让颜儿自己去走今后的路。”
阮南风有些怔然的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笑的淡然的人,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莫名的松了下来,但想到阜国的处境,他的心情再度沉重起来。
“颜儿,阜国不是浩国,你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彻底放手?这才是颜儿真正想要的吗?
他一直相信,他和画儿生出的女儿只不过是还小,任性罢了,总有一天,她会长大,会明白事理。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嫁给才十岁的十皇子,身为父亲,他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阮心颜唇边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只是这抹笑容却未抵达她的眼底,神情淡漠如水。
“正是因为不简单,女儿才去。”
阮南风皱眉,这样的颜儿,让他很陌生。
阮心颜在桌上倒了一杯水,端起来,坐在床边,送到他的手中,淡声道
“爹,颜儿完全有自保,自理,自觉,自处的能力,爹就放心吧。”乘风破浪,披荆斩棘,清除所有障碍,才能真正的自由自在。
仔细看着她眼中的平静和淡然,阮南风心里有些复杂,这样宁静淡泊、荣辱不惊、闲适平淡的颜儿是他一直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