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时间到了就去做,这话真的是很有道理了。
只是,祁真没想到,这个时间来的这么快,根本不给人喘息和思考的机会。
剧中秦沐阳饰演的小女孩名字叫林斯琪,他的哥哥叫林斯言,这个哥哥的扮演者则是当红炸子鸡何子殊,乐青旗下第一男团的主唱。
何子殊接下这个戏纯粹靠他出色的外形,乐青就给他递了个小台阶,让他在影帝的光辉下发散一点点自己的光芒。
戏还没开拍,通稿都写好了,要是被别人看进眼睛了,那就是因为有了影帝的圣光加持,感受到了艺术的熏陶,所以发挥超常,要是碾压式惨败,那就是在前辈面前果然还不够看,发挥出了正常的水准,正当修行时。
可就在他即将进组的前一天,出个门竟然被车撞了,而且还是一辆单车,骑着单车的还是一个拎着菜篮子去买菜的大妈,而且还把腿给撞骨折了。
就像一场预谋已久的碰瓷,可是不知道是谁碰的谁。
微博当天就爆了,镜头中大妈颤颤巍巍的指着自己的车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扑来个男的,自己真的是很遵纪守法的公民,甚至连八荣八耻都记得特别牢,下次一定要在自行车上装一个行车记录仪。
贺昀修今日份的快乐有了,但是林导差点愁白了头。
刚开始知道乐青要往里面塞人的时候,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差点想把这个人物给剪掉来推脱,因为当一票演技在线的人聚集的时候,那个演技不在线的人就像只“鸡躲鹤群”的鸡,绝对是掐住观众麻筋的魔鬼。
出戏容易入戏难,对电影来说尤其如此。
编剧花费巨大心力和精力逐字逐句研究的台词,被没有灵魂的演员念出来其实是很膈应的,这种膈应会第一时间掐住观众的麻筋,提醒他们,这都是假的,都是演的,于是好不容易累积的所有气氛瞬间垮掉。
所以林导表示拒绝。
直到后来听贺昀修说这个年轻人还是比较有数,而且也愿意学些东西的,才堪堪点头,再后来听说他为了跟秦沐阳熟悉起来特地推掉一些通告,还花了些时间跟秦影帝讨论剧情,这才觉得这只“丑小鸡”是有可能变成白天鹅的。
可是现在,天鹅还没曲项向天歌,红掌就跛一跛了。
“不知道殊殊怎么样了,怎么都不见官方发什么消息?”、“急死我了,本来以为这两天就可以看见他了,我还准备了好几张海报!”、“就说摔着了腿,那是怎么个摔法啊?”
祁真早上一进组,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何子殊”这三个字,还有好几个女生死死盯着手机的屏幕四指翻飞,像是要把手机戳出个洞来。
“很棘手?”祁真看着坐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么的贺昀修问道。
“找个年轻演员倒是不难,只是临时找个跟阳阳搭戏的人有些难。”贺昀修想着秦沐阳有些怕生的性子,有点头疼。
“那就先找着,让他再跟阳阳熟悉熟悉。”祁真斟酌着开口。
“不行,老师他们过两天急事要出国一趟,什么时候回来没个准数。”贺昀修说着就抬头看了祁真一眼,直把祁真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两人气氛逐渐诡异的时候,林导捏着剧本哼哧哼哧跑了过来,这还是祁真第一次看见林导在剧组这么慌张的样子。
不知怎的,祁真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昀修,你跟沈陌青关系好,帮我跟他借个人。”林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白遥。”贺昀修倒是气定神闲。
“对对!我知道白遥只上沈陌青的电影,但是现在不是江湖救急吗,就当我欠个人情,我可以在电影里写着特邀出演,尽量不影响他,而且秦影帝也推荐的他。”林导急的直揪头发。
“我早问过了,两人现在大概正在铁力士雪山亲近自然呢。”贺昀修十指相扣,甚至很闲逸的轻轻晃了晃脚。
林导听完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挠着头连连啧了好几声,最后拿着剧本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喊了一声“艹”。
祁真:……
“我倒是有个推荐的人选,只要林导能说动他,也够大胆。”贺昀修唇梢微扬。
“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卖关子。”林导想打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贺昀修慢慢说着。
祁真听到这句话,再看到他哥的眼神,心里就暗叫一声不好,很想拔腿就跑,因为这是要赶鸭子上架。
“什么?我?我都什么年纪了,当阳阳他爹还行,当他哥?”林导第一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贺影帝。
贺昀修:……
祁真:……
“林导,我说的是小真。”贺昀修长叹一口气。
贺昀修话音刚落,林导先是怔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飞快的转头看向身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企图做个摆设的祁真,那速度快的祁真差点以为林导的头是个陀螺。
林导盯着祁真就这么上上下下看着,眉头跟个弹簧似的皱了平,平了又皱,在祁真以为林导是不是魔怔了的时候,忽然大喊了一声“艹,我什么脑子,怎么把你给忘了。”
祁真:……
在两人如火如炬的目光洗礼下,祁真想先挣扎一番,以求自保,让他可以继续封在那个透不进光的盒子里打个瞌睡,于是祁真笑得眉眼弯弯,先是证明自己的无害与无辜:“《演员的自我修养》我连目录都还没看全。”
“很多演员连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奥斯特洛夫斯基都分不清楚,照样演戏。”贺昀修六两拨千斤掀了回去。
“这个人物我不太熟悉,剧本都没怎么研究透,所以有可能理解不了编剧的用意。”祁真咬了咬牙,强撑住表面的笑容。
“这个人物没有很大的表现空间,你的理解足够撑起来了。”林导连连点头,先骗过来再说。
“我……”祁真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导把手中的剧本猛地塞了过来,对着自己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嚷着“都动起来”又风一般的飞走了,留下祁真和贺昀修两人相看几眼,无语凝噎。
祁真现在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欠债的别人,还钱的是自己,而且那人还跟自己毫无瓜葛,这是何等的卧槽。
“哥,你这是整我吗?”祁真把剧本卷成团抵在了贺昀修的领口处。
“小真,你的对手戏,一个是阳阳,一个是我,你真的觉得有难度吗?”贺昀修一脸“我不是在强人所难”的模样。
祁真叹了一口气,声音忽的软了下来:“我面对你不难,林斯言面对郑律阳也不难,可祁真面对郑律阳呢。”
贺昀修知道祁真是什么意思,他在怕,怕他自己入不了戏,演不好林斯言,那么他只是祁真,顶多算一个披着林斯言皮囊的祁真,而且那个皮囊还捉襟见肘,只要稍不留意就能看到祁真的影子。
他在怕自己成为这部电影唯一的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