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用去厨房打下手,府里又买了个丫头,元娘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绣女红的功夫上,想到现在的那些花草,她画起的花样也特别,配出来的图案也别有一番味道。
加上在审师傅那里学来的针法,如今绣出来的东西已活灵活现。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元娘放下手里的绣架,“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见到兰梅进来,她笑问道,“怎么样?这次可给加价了?”
待看到兰梅身后的身影时,便禁了声。
“奴才见过二小姐”冯妈笑着开口,却跟本没有福礼。
元娘扫了一眼她手上的包裹,忙站起来,“冯妈妈来了,快坐吧。”
冯妈也不客气,直接就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手里的包裹也放到了面前,“奴婢有话就直说了。”
这话让一旁的兰梅头低的更低了。
元娘笑道,“妈妈有话只管说,我还小,不懂事的地方多着呢,正需要妈妈多指点才是。”
“二小姐九岁了,虽没有学过规矩,听你说话也是个懂事的,那奴婢就不废话了,”冯妈笑里带着一抹狠决,把开手里的包裹,“这里的东西可是二小姐绣的?”
元娘明知道冯妈是冲着这事来的,可看到包裹里的东西之后,还是忍不住心下一惊。
面上却咦了一声,走过去,“这不是我绣的拿出去要卖的吗?”
这一句话可让兰梅错愕的抬起头,她以为小姐会反驳的,这样直接承认,看冯妈的仗势怎么可能轻意的饶了人呢。
“二小姐,咱们卓府可也是名门大户,二小姐绣了东西拿出去卖,要是哪个不怀好心的知道了”话说到这,她挑起一条帕子,“要是拿着这帕子说是小姐私相授之,那卓府的名声完了,大小姐也要受二小姐的牵连,名声也坏了。”
元娘大惊失色,眼里马上就挤出泪来,“冯妈妈,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刚开始冯妈见她这么懂规矩,心下还不安,毕竟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这样沉稳心机一定会很深,那岂不是养了只狼在身边。
眼下见自己几句话就把她吓哭了,心下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个孩子。
“行了,见你年幼,以后莫在这般糊涂了,大小姐那里有本《女则》,让你这丫头陪我去拿来,女红二小姐也放一断日子吧,先把《女则》抄一百遍,二小姐也莫怪奴婢心狠,奴婢这样做也是为了二小姐好,毕竟将来二小姐是要嫁人的。”
送走了冯妈,一边又暗示兰梅跟上去,元娘才松了口气。
心下还有些后怕,一看到那包裹她就想了很多,知道这事自己是百口莫辩,怎么说都是没有理的一个,看冯妈的架势,怕是早知道这事了,是有备而来。
能救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承认错误,她还发现冯妈似乎对自己很警觉,难不成是因为她表现的太稳重的原故?
最后一试,果然猜的没有错。
兰梅不多时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女则》,还有一些纸张和笔墨。
“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太不小了,才会被冯妈给抓到。”如今挣钱的后跟也被断了。
元娘接过《女则》,“我看是因祸得福。”
兰梅一脸的疑惑。
“你看有哪家小姐不认识字的?可如今我只会做女红,跟本摸不到笔。如今抄这些,岂不是一个机会。”元娘也不是劝兰梅,而是实话实说。
兰梅的眼睛一眼,高兴的把纸墨放到软榻上的方桌上,“小姐,那奴婢可以和小姐学字吗?”
单纯的兰梅没有去细想,元娘是怎么认字的。
元娘松了口气,“当然了。”
心下刚刚还在想着要是兰梅问起,要怎么解释呢。
主仆二人从女红变成了每日以抄《女则》为乐,日子转眼飞逝。
春去冬来,转眼又是五个春秋。
这五年里,元娘倒着都能把《女则》背的滚瓜乱熟,自然冯妈她们也不会对她能认字的事情多疑了,因为平日里,元娘也会装把不认识的字抄下来,找机会问卓惜玉,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就更没有人怀疑她什么了。
随着年岁一年一年的老大,元娘主动的去厨房帮徐氏做饭。
其实打下手是假,想借机会学做饭才是真。
在这里女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个好人家,所以她只能尽可能的多学些东西,也好将来路好走一些。
徐氏这几年到没有往年那样苛刻,这五年来,让她老了很多,又整日里在厨房里,哪里有其他家太太那样光亮。
元娘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在元娘主动到厨房之后,她也用心教了元娘做吃食,元娘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待见徐氏是真心教她,心下对徐氏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只是如今卓府毕竟不如从前,徐氏又是个姨娘抬为妻的,外人也都知道,所以今年卓惜玉十五岁了,也没有人上门求亲,这可急坏了冯妈。
直到卓惜玉过生日举行成人礼之前,府里来了客人,正是卓府嫡系这一脉。
☆、第六章
徐氏萎萎缩缩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扯出来的笑怎么看怎么僵硬。
冯妈轻咳了一声,徐氏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不知妈妈是从哪里来?”
王妈一笑,“夫人客气了,奴婢自是从本家来的,我家老爷奶嫡系嫡子。”
缎子是青色印着花的,冯妈妈在一旁暗下打量,这样的料子可是极少得的,如今再一听这话,心下已有了几分确定。
“可是京城里的卓府?”
王妈妈斜视过去,“这位是?”
显然对一个下人接过话很不满。
冯妈妈马上福了福身子,作小道,“让妈妈见笑了,我是前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是大小姐的奶娘,一直在大小姐身边服侍着。”
见她知趣,王妈妈了然点点头,瞥了一眼徐氏,“正是京城卓府。”
这徐氏看样子就拿不出手,难怪前夫人留下的丫头会独挡一面,看看这府里的摆设,是真的败落了啊。
冯妈眼睛一亮,却不敢向之前一样冒然行事。
暗下扯了一下徐氏的衣袖,徐氏脸上才又扯出一抹笑来。
王妈妈低头正抿着茶,到没有看到这个小动作,而是她身边的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注意到了,抬起衣袖抿嘴偷笑。
又臊的冯妈妈红了脸,却再也不敢搞小动作了。
王妈妈放下茶杯,直奔主题,“既然夫人在这里,那奴婢就有话直说了,”她顿了一下,让人知道下面的话很重要,才又道,“咱们原本就是一家,老太爷那辈就是亲兄弟,按辈份来论起来,我家本家小姐该唤我们老爷一声伯父,唤我们太夫人一声伯祖母,可谓至亲,只是离的远多年未走动罢了,夫人不知道也可以理解。前阵子我们老爷听闻叔老爷去了,太夫人的寿辰正好也要到了,让我们过来送个信,让家里的几位主子去住些日子。”
这样的近亲,徐氏还是第一次听说,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