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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不知道我会死遁(91)

“可是……”

“反正与我无关不是吗。”顾惊欢冷静反问,“既然是送给见溪寺的香火钱,又不留名号,想必并不想被认出身份。”

“好吧,您坚持如此。”住持叹了口气,双手合十,沉静道:“我会代为保管。”

顾惊欢不再往那箱黄金上分一个眼神,袖手离去。

不管玄陵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想多费一丝力气。

不过他越这么想,越难以忽视玄陵的存在。

他在想那道奇怪的气息,玄陵和记忆中大相庭径的表现,还有每次离开见溪寺那若有若无的视线。

顾惊欢觉得像吊着一口气一样不上不下。

不过第三天,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竹叶青又出现了,交给他一封信。

“他让你交给我的?”顾惊欢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没有第一时间接。

竹叶青点点头,脚踢了踢石头:“他说……他要走了,和你说声再见。”

顾惊欢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信上并没有写多少内容,更像平淡地说着家常,他说了一些这几百年的见闻,还有当年顾惊欢离开后,对其他氏族的处理,以及对殷氏的流放。

虽然名义上流放,但也没有太苛刻,而是将他们放到南燕城,天子的眼皮子底下盯着。

虽然没有明说,但很明显,玄陵放过殷氏是看在顾惊欢的面子上,不然这个姓氏早就和其他几个一样消失在历史中。

“很巧,我也要走了。”顾惊欢将信叠起来。

竹叶青平日闲不住的嘴今天格外沉默,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最近修士比较多,我要去避避风头,免得被一起收拾。”她背着手,踢脚下的石子,“其实见到你之后,我好像没什么遗憾了,也不打算回帝丘。”

顾惊欢愣了愣:“这样啊,你也是来和我说再见的?”

竹叶青点点头,最后终于忍不住凑近顾惊欢,低声道:“其实玄陵这几百年一直状态非常不好,他快到极限了。”

“当然我不是劝你什么啊……我是想说,你也看到了修士的踪迹,他们也是为了玄陵背后养着的东西而来。”

“什么?”顾惊欢表情奇怪起来,“养着的东西?”

竹叶青瘪了瘪嘴:“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虽然您现在是凡人,但也难免被修士看出真身吧?”她天真道,“就算他们目标不是您,您不如也谨慎些,免得被殃及池鱼。”

她还是把顾惊欢当自己同类看,所以,今天特意来见一面,只是为了提醒。

然而顾惊欢却想了更多。

果然那道不舒服的气息来源于玄陵,如果不是竹叶青来提醒自己,他还不能确定古怪之处。

何况从竹叶青的描述来看,玄陵背后养着的东西……怎么那么像,邪魔呢?

那些修士为邪魔而来,很难相信其中没有问剑仙宗的人。

更可怕一点,如果来的刚好是认识自己的人。

顾惊欢觉得自己头皮在发麻。

明明第三天他已经决定离开,但这一天他左思右想,茶饭不思,还是放不下心一走了之。

“既然放不下心,那就去帝丘一趟。”系统忍不住道,“正好你还要去一趟皇陵,把东西还了。”

他在纠结的时候,又有僧人从外面进来,说有人找他。

这个时候南燕城还有熟人吗?顾惊欢心中疑惑,但为了防止被看到脸,他直接拿最顺手的青狐面具带上了。

一走进房间,居然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公子站在室内。

顾惊欢对他并没有印象。

而就在他思考的同时,这位年轻公子居然激动起来。

上前来就对他深深鞠躬:“国师大人,殷氏子孙殷却离,冒昧前来拜访。”

……等等?

第49章 错身而过

顾惊欢身体不可避免僵硬起来,他其实对于见到过去的人非常抵触。

过去的自己很多行事方式都并非出于本心,和现在的性格也不一样,他将这一世的自己看做真实的自我,却没有接受将糟糕的过去看做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眼前和殷长留过分相似的眉眼一出现在眼前,顾惊欢下意识筑起心防。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顾惊欢脸色冷下来。

不过年轻公子却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反而当他不喜欢暴露身份,于是让身边跟着的侍从也退出去。

“大人,我们家中有一副您的画像流传下来,我不会认错的。”殷却离从怀中掏出一个画卷,双手捧着朝顾惊欢递过去,态度依旧恭谨。

“这是家父当年驾鹤前交给我的画像,我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顾惊欢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抬手接过。

“殷长留是你的父亲?”顾惊欢没急着打开画卷,而是稍微软下语气,对殷却离问道。

“那是我的祖父。”殷却离正色道,“画像的确是从祖父那儿交到我父亲手里,然后再交给我。”

“殷长留有我的画像?”顾惊欢反问道。他印象中,殷长留并不像会特意留存青狐画像的人。

“绘制画像的并不是我的祖父。”殷却离有些腼腆,背脊挺得笔直,“是……武康王画的,再交到祖父手上。”

“和画卷一起交到我手上的其实还有一句话……就是希望殷氏子孙如果哪天再次遇到画像中的人,一定要见一见他。”

“然后呢?”

顾惊欢知道殷氏现在处境艰难,作为人皇统治下的最后一个氏族,殷氏消失是迟早的事,不过又非常巧合的是,自己出现了。

以前殷氏在青狐的庇佑下出现过那么辉煌的时刻,那现在青狐又何尝不能挽救一把摇摇欲坠的危楼?

眼前的年轻公子实在太像他记忆中的殷氏了,他有殷长留的一板一眼和温润,也有殷王的沉稳和气度。

但他记忆中这两人,一个野心勃勃,与他结下影响百年的交易,另一个保守内敛,成为最后收拾残局的人。

眼前的人又属于哪种?他这次又带着什么目的?

“——只要见一见您而已。”

殷却离朝他弯下腰:“的确只有这样一句简单的话。祖父没有更多遗言给我。”

顾惊欢哑然失声。

“只是这么简单……”

“也许只要见到就足够了。”殷却离抢先道:“再多的话,也不能弥补不能和您亲自相见的遗憾。”

顾惊欢恍惚着,好像记忆中的人影都模糊起来。

他很排斥和以前的人见面,但也没想到,会和他们的子孙相遇。

甚至子孙还认识自己。

“那你自己呢?或者说,殷氏其他人……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顾惊欢问。

殷却离一直在观察着来人的神色。

初见的疏离,被叫破身份的恍惚和漠然,再到现在像冰山融化般的神情。

他知道,这个殷氏传闻中最神秘的存在因为某些原因消失,即使其他人讳莫如深,也不可否认他和自己上几代人紧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