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接嫁(400)
她实在是不放心,又将手缓缓往后脑勺摸了过去,一点点、一寸寸地想去感受他脑袋上的伤,可是……
怎么没有?
难道是痊愈了?
不过想了想,好像也差不多了,魏越泽的自愈能力本来就好,加上有渡忘川的悉心照顾,哪儿还会将伤疤留到现在。
冰凉指尖的触感让魏越泽的皮肤都为之一颤,他虽然昏迷着,但脑子里面却闪过一幅幅异样的画面……
月黑风高之夜,他身后一群杀气腾腾的侍卫紧随,亡命跑路途中他悄无声息地钻进一个房间里面,爬上了女子的床榻……
梅香四溢的香雪海之中,他站在山林之间,看着那个女子就像传说中的鲛人一般下水救人,从水下钻出来的时候,堪比出水芙蓉花……
黑暗的密室之中,满地的血迹斑驳,那个女子浑身都是伤地被人拷在墙上,毫无一丝生气……
呼吸一点点的消散,让他的心都忍不住揪起来。
他一步步地走过去,想要去触及那张已经被血迹染的不成样子的脸,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走到了距离女子还有四五步的时候,好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鞭子、烫红的铁烙就像地狱的恶魔一下下地落在女子身上,可她没有吭出一点声音,他想要往前,可完全无法动弹,他想要开口,喉咙又好像被人掐住一样,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很着急,着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女子是谁!
是谁!
是谁!
“魏越泽……”
焦急的声音在他耳边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循环来去,让他僵硬的身子都不知道该如何动弹。
那个女子身上的伤口缓缓地流出血来,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冒血,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皮肤、衣裳纹理缓缓地留下来,落到地板上,就像无数条红色的小蛇一点点地靠近他。
血液染红了他的鞋,又蔓延到了远方。
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墙上拷着的女子却消失的无影踪,眼前又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魏越泽……”
身子终于能动了,他随着声音而去,前面的人影却渐行渐远,他根本追不上,心里万分着急。
他就要失去她了!
“唔……”
冷汗淋淋之下,他终于是因为那一点点的恐惧和着急而睁开了双眼,眼前却是一张巨大的脸。
“魏越泽!”
魏越泽被狠狠地吓了一大跳,瞳孔里面微微一缩,然后才缓缓地朝那张脸伸出手,一把将岳柠歌的脸给推开:“离那么近做什么!”
语气冰凉,让岳柠歌的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魏越泽,我是柠歌呀?你刚刚不是……”
他明明在昏迷之前喊出了她的名字,怎么醒来之后又像将她给忘记了一样。
岳柠歌的心情无比压抑,就像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孩子一样,万分委屈。
明明她亲耳听到他说“不许碰她”的话,那样充满占有欲的话,哪里是一个陌生人能够说的出口的?明明,在他的心里,就还有她。
可一转眼,又成了过眼云烟。
正文 第345章 谁比谁狠
“我知道你是岳柠歌,岳家嫡小姐。”
魏越泽的话冷冰冰的,让岳柠歌的心又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
失而复得是人生最幸运的事,可得到再失去,那就是求不得之苦。
他记得她是岳家嫡小姐,仅此而已,他忘记的是岳柠歌。
岳柠歌挫败地垂下头,内心无比纠结,终究最后只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无妨,迟早你会想起来的,我相信你。”
魏越泽的脸,和从前一样,波澜不惊。
他习惯了以一张冰冷的脸去面对所有人,那是他的伪装,他要在魏阀这个大家庭里面活下去,就只能这样。只有在岳柠歌的面前,他才会剖开自己冷静的外表,展露那颗炙热的心。
而现在,他忘记了岳柠歌,也就只有冷冰冰。
岳柠歌吸了吸鼻子,假意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顺带将眼角的泪给擦去。
忘记了,总归会记起来的。
“赵熙,大夫吩咐熬制的药呢?”
被岳柠歌点到名字的时候,站在门外的赵熙才回过神来,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好在,魏越泽并没有记起岳柠歌。
赵熙道:“熬制好了,我去端。”
岳柠歌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将魏越泽给扶起来:“大夫说,你要好好地休息,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魏越泽依旧面无表情,他陷入了沉思。
刚刚梦里的那个女子……
赵熙端来黑漆漆的药汤,岳柠歌正要去接,魏越泽却抢先一把接过来,一仰头,眉头都不皱地饮了下去,岳柠歌的手僵在半空中,十分尴尬。
“嫡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伺候我,他朝阿渊会责怪我这个做大哥的。”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言辞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机器人似得。
岳柠歌从动作的尴尬到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尴尬,她讪讪一笑:“是呀,他会怪你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房间的,只是觉得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迈步子都觉得很沉重。
赵熙想要去搭把手,但又想到之前魏越泽的举动和那双阴鸷无比的眼神,不免有点后怕,还是没有“伸出援手”。
岳柠歌本来就娇小,这段日子过于奔波,就算吃的再多也不见身上长肉,瘦削的背影让魏越泽的内心由不得抽痛了一下。
他捂着心脏的位置,眉宇之间缓缓地浮现出怀疑来。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一方湖水,湖面看起来平缓如镜面,实际上,水下却是暗流涌动!
岳柠歌站在甲板上吹着河风,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可偏偏有人要蓄意来挑起她的怒意,那尖锐的声音堪比噪音——
“你还死皮赖脸地待在船上做什么?下了船,何必再回来!”
岳锦绣趾高气昂地仰起头,款步走来,她屏退的身后的丫鬟,脸上尽是不快:“当初不知道是谁说,不愿意和我争和我抢,可每次都出尔反尔,之前的魏渊,你可以说是我从中作梗,那现在的襄王呢?他总归和你没有婚约了,他总归是我先认识的吧!”
夹杂着湿润气息的河风轻柔地拍打着岳柠歌的脸,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去感受,她想摒除这些糟糕的声音、这些糟糕的心情。
“我问你话呢!”岳锦绣不耐烦地又往前了两步,“岳柠歌,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如果我是你,就最好别来烦我。”岳柠歌的心情很不好,“万一我一不留神,失手将你给丢下河去,也别怨我。”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岳柠歌怒意一上来,不过是稍微冷冷地瞄了一眼岳锦绣,后者就焉气了。
岳柠歌道:“你不是喜欢假装落水然后栽赃陷害么?你现在自己跳下去呀。”
岳锦绣想到当年在元帅府栽赃嫁祸岳柠歌的事,虽然前面她是得了不少好处,但后来当真相被一层层揭露的时候,她根本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要踏进牢房一步。
那根本就是她的噩梦!
岳锦绣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两步,因为晕船的原因,她的脸色很苍白,站在甲板上吹风让她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岳柠歌,我是来和你谈判的。”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咱们毕竟是同一血脉,没必要再继续争夺下去。”岳锦绣咬着牙,如果可以她哪里用得着这样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你想如何?”
“我想,井水不犯河水。”
“你早想到这个,用得着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吗?”岳柠歌没有看岳锦绣一眼,她不会去搭理岳锦绣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觉得现在咱们还能够井水不犯河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