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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体弱多病(249)+番外

然而快踏进院门的一刹那,柯鸿雪却低声开口,像是呢喃,也像是询问,随口道:“你有没有觉得,盛承厉似乎长变了几分?”

一整晚都强自镇定、不将情绪外泄的人,心脏猛地一坠。

容棠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轻声道:“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快是常事。”

柯鸿雪垂眸,望向容棠发旋,意识到他不愿意多言,却已心知肚明,随口应了一句“确实”,将人送回自己的屋子,便回了小院另一边。

容棠洗漱过躺上床,迟迟未能入睡。

房门从外打开,有人带着深夜的露气进来,停在床边。

床头挂了一盏莹莹的微光粒子——系统走之前哭出来的。

容棠坐起身,借着那些微光看向宿怀璟,轻声问:“在生气?”

宿怀璟不由分说地盖了下来,噙住他的唇细细啄吻,算不上发泄,但总归心情不好。

容棠予取予求,任他从唇瓣吻到眼眸,又从耳垂啄到颈窝,乖得像个人偶娃娃。

宿怀璟闷在他颈项边上,低声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我知道。”容棠说。

宿怀璟沉默了很久,没有进行下一步,而是抱着他问:“是什么茶?”

容棠稍稍一顿,低声问:“柯鸿雪告诉你的?”

宿怀璟不太喜欢问题得不到回答,反而换回来另一个问题的谈话方式,但对方是容棠,他只能实话实说:“是。”

容棠想了一下,旋即笑着抱怨:“他怎么这样,还真一点都不带瞒的。”

宿怀璟:“他觉得那和我有关,不想我们之间有误会。”

“……”

容棠沉默两秒,发自肺腑地感慨:“他好聪明啊。”

身上压着的人眸光一暗,低下头就在他颈窝上来了一口。

容棠吃痛,轻轻“嘶”了一声,宿怀璟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棠棠不要在床上夸别人。”

“……小醋坛子。”容棠小声嘀咕,又赶在宿怀璟再次开口之前打断他,伸手自下而上抱住他,低声诱哄着:“先做吧。”

宿怀璟有些惊讶,半天没有动作,生理反应却已很诚实地暴露了欲望。

容棠笑开,抬头蹭了蹭他鼻子,小声道:“先做吧,我现在脑子里好多事,睡不着,你把我做晕过去让我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这简直说不上究竟是蛊惑还是共同犯罪,容棠似乎摸准了宿怀璟不会过多逼迫自己,有恃无恐地做着邀请。

宿怀璟看他半晌,终究选择了共沉沦。

兴致正酣,各自大汗淋漓时,容棠贴着宿怀璟的耳朵,重重咬了一口他的耳廓,令人清醒又疼痛,然后用几乎快没有力气的声音虚弱道:“怀璟,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误会。”

无论是那杯茶,还是曾经针锋相对的两辈子,我们始终坦荡。

宿怀璟没有吭声,只是在床头那些微光粒子的见证下,眼神一下比一下深,眸底翻滚着快要化不开的浓烈欲望。

想把人藏起来,想将他吃进肚子里。

又想他平安健康,想他一生无忧。

……

折花会后来的几天,宿怀璟没有再离开容棠身边一步。

容棠无奈失笑,一边觉得他警惕过了头,一边又清楚宿怀璟很难放下心来。

索性就随他去,容棠在园子里待到最后一天,然后回京。

回去的途中改道去了一趟陀兰寺。

宿怀璟不明白他具体是意欲何为,但还是一如既往地纵着他。

棠棠想做什么,他总没有不答应的。

陀兰寺日日香火鼎盛,上次见到的小沙弥依旧候在山门处,见到人来先念了一声佛号,道:“施主请随我来。”

容棠点头致意:“多谢小师傅。”

宿怀璟最近好像患上了分离焦虑症,见状轻蹙了蹙眉,问:“我不能一起去吗?”

没等容棠出声,小沙弥说:“师叔交代,若宿施主执意想去,可带至外院等候。”

宿怀璟道了声谢,便跟二人一起往里走,容棠心下微讶,随即摇头轻笑了笑。

什么出家人红尘断尽?这亲缘分明是一点也未断得干净。

小院中的梨树,白雪换成绿叶,慧缅跪坐蒲团之上低声诵经,容棠进去也未打扰,同样跪坐一旁,对着古佛与檀香慢声念着经。

直到经书念到最后一字,身侧传来清茶的香味,容棠睁开眼,看见白发僧人早已离开蒲团,此时正低头烹茶,姿态从容平和。

慧缅说:“施主来的比我预想中的早,之前那四个问题有答案了吗?”

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何时来此,要往何去。

容棠起身,诚实摇头:“没有。”

慧缅也不惊讶,沉着地给他斟了一杯茶,然后摊手请他落座:“那施主此次来访,是为何事?”

“大师不知?”容棠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慧缅轻轻笑开:“贫僧不过一俗世修行者,怎能窥探天机?”

容棠眸色一沉,手指在身侧缓缓攥成拳。

茶叶清香与檀香交织,院子里梨树结起微小的果。

容棠问:“天道有缺对吗?”

顿了一顿,他换了个问法:“或者说,不在其位的究竟是谁?”

第143章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给过容棠任何提示。

宿怀璟能猜到前世今生,是因为容棠跟他说过‘梦境’。

柯鸿雪能有所预料,是因为他做过似是而非的梦,又与容棠过分熟稔,仿佛早就相识。

唯有容棠,从头到尾都好像被蒙在了一张大鼓里。

不见天日,不知因果,所有的信息都由系统告知。而如今就连系统,却也是被诓骗的一员。

以前的所有真实一瞬间似乎都被颠覆了,他不得不去猜测最离谱的可能。

慧缅看着他,温声发问:“施主的想法是什么呢?”

容棠直视他的眼睛,看见一潭古井无波的深水,看不见底,也摸不到边缘,可如今好像除了他,容棠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自己的猜想。

——宿怀璟也不行,那无疑是让他过多担心。

容棠噤声片刻,院子里风声吹过树梢,四时快要入夏。

他低声说:“我在想,我究竟是谁?”

是一个在现实世界中摔下楼梯死亡,而后异世穿行三生的任务者,还是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的痴傻世子?

又或者,这两个都是,又都不全是?

容棠说:“世界应该有它的规则,但如今好像全都乱套了。”

先是秦鹏煊凭借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找到宿怀璟,然后是柯鸿雪问他梦中的那一场大雪。

容棠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做过这些光怪陆离的梦,但这原本一个也不该发生。

遑论盛承厉身上发生的那些……

柯鸿雪的疑惑并非空穴来风,盛承厉确实长变了许多。

容棠与他相处过两辈子,除非自己不愿意回忆,否则就算闭上眼也能描摹出他的长相。

乌篷船内一小段的水程,他与盛承厉对视许久,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