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得,但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到了地方后不免有些唏嘘,即使心里知道,但当看到面目全非的小区,还是免不住一阵感慨。
物是人非,大抵就是这样吧。
原来的筒子楼已经变成三十几层的高楼大厦,以往斑驳的墙面贴上了铮亮的瓷砖,闪的晏晏狐狸眼生疼。
想着等下次见到晏钺的时候再说吧,谁知道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冷地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晏钺陡然在公寓楼底下看到晏晏,心里说不出的惊讶,带着隐隐地雀跃,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晏晏回头看他,“我来找你。”
晏钺嘴角的弧度没绷住,弯起浅浅的一道,怕被晏晏看到,兀自走在前面,刻意冰冷地说:“上去再说。”
晏晏拒绝:“就在这边说吧。”
晏钺脚步顿了一下,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意思很明显,你要么不要说,要么上去说。
晏晏无奈,只好跟着他上去。
原本晏晏以为外面建筑都已经面目全非了,里面更是不可能保留下来。
只是进门的霎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仍旧住在这边,只是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之后继续做饭,休息的时候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已经称得上破旧的沙发上,右边的位置很明显的陷下去一个坑,大概是坐的多了。晏晏想起来,多少个夜晚,自己坐在那边,抱着阿狸的小枕头,数着秒针等晏钺回来。
晏钺将手里的菜放到厨房,才走出来说:“之前这边改建,好不容易才恢复成这个样子,可惜这栋建筑物和以前的承重墙位置不一样,有些地方不能还原。”
他不说晏晏还没注意,听他说了,他才发现,卫生间的方向变了,原本是在客厅南面的,现在移到了北面,整个空间也大了许多,还是有很多变化的。
就像他和晏钺一眼,十几年过去,两个人之间,连见面打个招呼的情谊都没了。
他想得出神,回过神来才发现晏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愣了一下,将心头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压下去,才说:“我找你有些事。”
晏钺打断他,“不急。”说着走到厨房,大声问:“要喝点什么?”
“不用,我说完就走。”
晏钺没理会,兀自说:“我这些年研究茶艺,前些日子别人给我送了点大红袍过来,要试试吗?”
晏晏淡淡道:“我不喝茶,也不是来和你叙旧的,我……”
他没能说完,晏钺已经拿着一套茶具出来,坐到沙发上,拉他坐下,说:“我这些年一直在想一些事情。”
晏晏没接他的话,看着他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下来,先用开水温杯,醒茶之后将茶沫倒掉,再用水冲泡,水壶提到胸膛处,由上而下,水流如瀑布一般落入杯中。
听着淅淅水声,晏晏倒是觉得安定下来。
他以前拍过一部关于茶艺的电视剧,培训了很久,才勉强懂一些,但手法完全比不上晏钺,由此可见他真的是下了苦功去研究。
原先晏钺在他的印象中,有着年轻人没有的沉稳,但毕竟年轻,做事情仍会浮躁。
但现在的晏钺,在岁月沉淀中,洗尽了一身铅华,岁月馈赠了他最美好的事物。
晏晏有些想笑,突然在想,如果他们晚一些时候相识,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只是,如果晚一些相识,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全身心爱上一个人。只有不防备,才能全心全意去爱。
晏钺将一盅茶递到晏晏跟前,说:“尝尝。”
晏晏没有接,也没有开口。
晏钺没在意,只是笑笑,兀自说道:“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想了十多年,这些天想得多了,反反复复的拿出去斟酌。”
“我在想,如果当年我做了不一样的决定,是不是也会像今天一样后悔,后悔没握住唾手可得的权势。”
晏晏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稍稍抿了一口,才轻笑一声:“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没有后悔的资格了。”
他不想知道在晏钺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在需要抉择的时候,对方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
晏钺直直地看着他,最后自嘲一笑。
晏晏将茶杯放回茶几上,直截了当的,“我来是想和你说,不要再针对陆云,别这么幼稚。”
晏钺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紧紧握住拳头,“我幼稚?”
凭什么为了别的男人说他幼稚?凭什么陆云可以和他同进同出,竟然还住到一起,凭什么?
晏钺心里一阵紧缩,自己和他只在一起三年,可是那个男人,他们认识了十多年。万一、万一晏晏早就爱上他了……
“难道不是吗?他不过呛了你几句,你用得着这么小……”
话还没有说话,就被晏钺猛地扑到在沙发上,晏钺捏着他的下巴,咬牙切齿的,“他跟你什么关系,你这么护着他?”
晏晏又气又恼,猛地瞪他:“关你什么事?放开我!”
晏钺兀自轻咬他的下巴,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角,嘴唇移到他敏感的耳垂处,狠狠地吮吸了一口,晏晏止不住哼了出声。
晏钺眸光一暗,在他耳边轻问:“他也对你做过这些?”
晏晏怒的伸脚想踹他,被他猛地抓住,另一只手缓缓地往下移,在晏晏最敏感的地方用力揉了一把,“你看,都有感觉了,你躲什么?”
“晏钺,你有病吗?”晏晏气得破口大骂。
晏钺轻蔑一笑:“你装什么贞洁?既然别人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就当是for one night。”
话说出口晏钺就后悔了,他嫉妒的要发狂,可是也真没这么想,就是、就是气急了口不择言。
晏晏原本怒不可遏,听到他的话,反而冷静下来了,自暴自弃的笑笑,也不反抗了,说:“对,你上吧。”
晏钺心猛地一抽,手里的动作一滞,半天没有动作。
晏晏嘲讽一笑,拨开他的手,“不上吗?不上我走了。”
晏钺急得抓住他的手,低声唤道:“晏晏。”
晏晏的心跳停了一拍,晏钺喊他和别的人喊他不一样。别人喊他的时候,就只是在喊他名字,一个姓一个名,一个重音一个轻音,但晏钺喊出来不一样,就像是在呢喃,晏晏,一个叠词,两个轻音。
以前的时候,他最喜欢晏钺抱着他,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听着晏钺一叠声的喊他,让他不能集中注意力看动画。
晏晏伸手盖住晏钺的双眼,声音轻吟,像是从远古飘来的一般。
“你知道,那天,我看到你和别人躺在一起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
晏钺身子重重的抖了一下。
“在那之前,我在外面飘荡了三天。你还记得晏仁邢吗?他来找过我,后来入狱了。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帮忙?白狐狸爷爷能做到的,难道我就不可以吗?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其实,只是因为我不够重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