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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1144)+番外

赵云欣应下,处理公务之余还得去工部、太医院和户部找人咨询学习。

比如咨询工部要怎样提醒百姓提前修缮房屋,怎样判断在洪灾中房屋的受损情况,是否还能修补,逃命时怎么逃出快要坍塌或已经坍塌的房屋……

咨询太医院怎么提前预防病疫,淋雨了怎么处理,一般淋雨受寒吃什么药,在野外能不能自己采集等等。

和户部……

那需要咨询的事就更多了,什么作物耐涝,今年应该种啥作物,地里要是被淹了,怎么泄洪,以及水灾过后怎样防治虫害,保证土地肥力等都要问……

唉,大将军的秘书不好做呀。

好在她第一篇文章通过后登报,立即有人查漏补缺,主动写文章向邸报投稿。

撰文者多为六部文书等小官吏。

他们很难见到赵含章发表自己的政见,却知道她一定会看邸报。

若是他们的文章能登上邸报,便相当于在赵含章那里有了一个印象。

所以在察觉到赵云欣在做什么时,对抗洪救灾工作有一定了解的官吏立即写文章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了解的也可以投身去了解。

于是读报的人连着读了好几天防洪抗灾的文章,这才有人回过神来,“我知道了,这是要发洪水啊,那日蚀莫非应的是洪灾?”

这属于中等敏锐人群,特别敏锐的一类人,已经在开始囤粮囤货了。

赵瑚速度最快。

他那天一直惴惴不安的等着皇宫里的消息,他既希望赵家军从宫里冲出来告诉他皇帝退位,他们新帝要登基;又害怕有军队冲进他家里喊捉拿反贼……

就在这种期盼又害怕的拉扯中,宫里的消息传出,日蚀示警天下将有大灾,且为洪灾。

郭璞亲口所断。

赵瑚很信任郭璞的,他是相信鬼神的一拨人,不然当初也不会想活殉奴仆给赵长舆。

所以他立即让人去买粮食,“别在洛阳买,洛阳这么多人,能挤出多少粮食给我们?去周边县城,尤其是黄河沿岸的县城,买了粮食后统一送到郡治所在,我们家有房子就放在房子里,没有就租仓库,派人看管,记得和当地郡守打招呼,可别让人把我们粮食给抢了。”

又派人回豫州,“告诉三金,现在我们手上的粮食不往外出了,每日粮铺都限制出售,把粮价上涨一文钱。”

五银一愣,问道:“是哪种粮食?”

赵瑚:“既然没说是哪一种,自然是每一种都涨了,大米,小米,麦子,豆子,全给我涨!”

五银纠结:“要是三娘知道……”

赵瑚:“我就涨了一文,你等着吧,天灾的消息出来,别人只会涨得更凶,你让三金注意着点儿,等他们先涨,朝廷只要不拿那些粮商开刀,都给我跟着涨。”

五银只能应下。

赵瑚预料的不错,甚至在大多数人还未察觉到真的会有天灾时,粮价就开始上涨了。

因为洛阳有人大量囤粮。

赵正忙死了,约谈了几家粮商之后发现见效甚微,干脆去找户部,将此事交给他们。

但市场行为,户部可以约束,却不能完全替代,所以粮价还是上涨。

且在邸报出来,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了日蚀是上天示警未来春夏之际有洪灾时,粮价更是一下往上蹦了三文钱。

大臣们都很忧虑,纷纷上书劝说赵含章当安抚百姓,隐瞒天灾的事。

汲渊:“已经公开的事怎能再反口?朝廷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夏侯仁:“邸报上只登载防洪抗灾的举措,并未明言一定会有灾祸,只要大将军出面说这是朝廷在教化开民,并不是预示有天灾,以大将军的威望,百姓必定信服。”

明预冷笑道:“将来天灾真的出现,百姓岂不怨怼大将军?”

陶乌早就觉得赵含章做错了,此时终于忍不住道:“天下多为愚昧之民,却又自诩聪明,不听号令,故朝廷布告,不当以说明为主,而是当想着怎样使民利益最大,大将军将天灾一事公布,引起恐慌,粮价飞升之后吃亏的还是百姓。”

元立:“粮价飞升关大将军什么事,不是市面上有人大量囤积粮食所致吗?要想粮价回落何等简单,将囤积居奇的粮商、豪族全抓了,把粮食抄出来,民间的粮多了,粮价自然回落。”

陶乌:“你,你当朝廷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土匪吗?”

元立猛的回头怒视陶乌,“你说谁是匪?”

陶乌看着他脸上的疤痕狰狞的几乎跃出脸颊,咬牙吐出一个字,“你!”

元立顿起杀心,“我早看尔等不服,你们仗着是先皇旧臣处处为难大将军,大将军做什么你们都反对,日蚀预示天灾一事满朝文武皆知,尔等以为能瞒百姓多久?”

陶乌沉声道:“能瞒多久是多久。”

赵申冷笑:“出现日蚀,朝廷必要给民间一个说法,不推说是天灾,难道要陛下下罪己诏吗?”

难得遇见自己可以听得懂的吵架场面,正精神无比围观的小皇帝一下就被点了,吓得搭拉下脑袋,往后一缩,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们吵就吵,为什么要点我?

夏侯仁道:“等真有洪灾时,百姓自然意识到日蚀预示的是天灾,若无天灾出现,到时再议此事不急。”

他道:“我虽然相信郭璞的卜算,可万一呢,万一没有洪灾,岂不损害朝廷威严?”

赵申道:“此时,大将军就代表朝廷,你让大将军欺瞒百姓,待洪灾来临,岂不更损朝廷威严?”

第1255章 一条绳子有两端

夏侯仁涨红了脸,怒道:“陛下还在这儿呢,你们赵氏就公然说大将军代表朝廷,岂不是有取而代之之心?”

“放屁,大将军若有此心,当日在观星台便可顺势而为,我看是你们想要害大将军,离间陛下和大将军的君臣之情,最险恶者莫过于你们,该……”

“行了,”赵含章截断赵申的话,扫了眼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几人,道:“令民知道天将降灾祸是为了让他们有所防范,陶乌,夏侯仁,你们若不服,便到洛阳城外给里正当个副手吧,正好劝说百姓节衣缩食,存粮防灾。”

又对赵申道:“点了你协助祖逖防洪抗灾,你还在京城做什么?明日你就走吧。”

赵申张了张嘴巴,很想为自己叫屈,但默默地忍下了。

赵含章顿了顿后道:“人皆有逐利之心,商人尤甚,囤积居奇是他们的手段,但朝廷不一定会认可他们的行为。”

“即便是商人,也当有爱国怜民之心,何况饱读诗书的士人?”赵含章目光扫过下面的官员,直看得好几个大臣冷汗淋漓,脸色发白才继续道:“而今正值国家艰难,百姓困苦之时,囤积居奇尤为可恨,从今日起,凡物价上涨超过五年同期平均数的百分之十五的,一律算做哄抬物价,发现一次,捕捉一次,只可以钱粮赎罪。”

汲渊立即躬身道:“大将军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