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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1203)+番外

“周汉如此,更不要说前朝,百姓苦战多年,所以王朝要长久,需得爱民。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为天子,天子既是民心所愿,自然当为民心。”赵含章道:“所以现所用律法当变,命汲渊、明预、赵铭、赵程、贺循、祖逖、陈慧娘和范颖同理新法,确认华国新律法。”

法律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其实自秦朝建立之后,中国就一直是人治和法治的结合,其中法治占的地位可不低。

秦朝被推翻之后,汉朝却继承了大半部秦律,只修改了部份条款,而后一代一代修订,改变法律,让它为统治阶级服务。

可以说,法律是维护一个社会有序发展的最有利武器,赵含章想要这个国家随着自己的想法改变,最先要改的也是律法。

可惜秦简因这多年的战争,以及一些不可说的原因遗失许多,想要找到完整的秦律暂时不可能了。

但皇宫里收藏的竹简里还能找到不少秦律旧本,以及汉朝刚建立时的法律范本。

当年刘邦是第一次当皇帝,吕雉也是第一次当皇后,整个国家也是第一次迎来帝后共治,所以一切都是摸索着前进。

吕雉是直接参与政治的,她当时提出来好几条偏向女性的立法,可惜,在她死后,这些法律都被抹除。

不过没关系,赵含章又给翻出来了。

魏晋距离汉朝还很近,一些法律文本不能在外流传,但皇宫里是有收藏的。

除了汉简,还有秦简。

赵含章特意接见了刘琨和王仪风,从他们二人族里借来了不少汉朝和秦朝的书简。

再有她默写的各种律法条文,立法小团队这就开始干活儿了。

当然,这项工作虽然重要,却属于兼职,每个人有负责的类型,先自己写下法律条文,然后每两天凑在一起开会商讨,其余时候,大家还是要做本职工作的。

而除他们八人外,朝中官员,以及天下有识之士,凡是对律法有见解的,都可以上书立法部或赵含章。

赵含章命人在洛阳皇城门前修了一个大信箱,用木头做的,只留了一个投递的口子,然后全封起来。

每五日才会用钥匙打开一次,将里面投递的信件拿出来看。

这个信箱只针对立法,一开始投递信件的人特别少,有时候隔了五天去打开信箱,里面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今天又是信箱打开的一天,赵含章照例往宫门口去散步醒神,看到开箱的人什么都没开出来,便失望的往回走。

路过侧殿的立法部时,听到里面传来的激烈的讨论,便走进去。

明预愤怒的道:“范侍郎,陛下虽说多参照秦简,却没说让你照搬,这什么夫为寄豭,杀之无罪,这样的酷法怎样再存?你是想让华国成为暴秦吗?”

“什么暴秦,我又不是只立此法,还有后一句呢,妻若偷情,杀之无罪,夫妇偷情同罪,何错之有?”

夫为寄豭,杀之无罪的意思是,男子要是在外面和别人有染,妻子杀之无罪;同理,女子在外偷情,丈夫杀之也无罪。

明预脸都黑了,道:“此法不行,一项法律并不是只对男女公正就可以,偷情罪不至死……”

“但前朝律法中载明,男子若因妻子偷情而杀妻,可不受刑,而妻杀夫,不论什么理由皆大罪,不可赦,这可不公平。”

明预:“可以改这条,但不能改成秦律这条,范颖,你下次想改法直接就说想改的,不必这样旁敲侧击的试探。”他怕他会被气死。

范颖理直气壮的道:“下官正是想改成此法,觉得此法甚好。”

明预:……

祖逖轻咳一声,插嘴道:“改成徙三年至十年不等如何?不分男女,同用此法!”

范颖皱眉,“通奸之罪怎么算?”

祖逖道:“通奸者,不论夫或妻,一经发现,皆罚坐监三年,与之通奸者一年以上,三年以下。”

第1300章 根本法

这下大家都不再有意见,将此法记上。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废死契之法,这是赵含章提出来的,但半个月了,他们讨论了几次,都在可行性上卡住了。

赵铭道:“法若不能实行,即便立了也无用,不如不立。”

祖逖却是不一样的看法,“不管现下能不能做成,先定下规矩,我们再努力就是,我们做不到,还有后人。”

赵程颔首道:“只看此法当通不通。若道理通达,总有实现的一天。”

范颖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问道:“赵祭酒以为通吗?”

赵含章设立了国子监,除太学外,还设立了国子学、军事学和医学,让赵程当了国子监祭酒,算是公认的当下最有学识的人之一。

赵程肯定的点头道:“通!”

赵铭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子途!”

汲渊取笑道:“子途,若此法通行,你家那么多的奴婢可都要死契转为活契了。”

赵程道:“他们虽是奴籍,却也是人。人以出生时的身份来论尊卑,但这些皆是外界强加于人身上,世间万物应当平等互视,不该因此剥夺他们作为人的权利。”

陈四娘赞同道:“不错,东家以死契控制奴仆,一是为节省成本;二是为了威慑其不做背叛之事,但不论死契还是活契,律法中皆有限制奴仆背叛的条文,死契不过是方便威慑下仆做违法反叛之事。拿掉死契,反而利于朝廷管理人口,减少叛乱和违法犯罪的事。”

赵程连连点头,在这一点上他们达成共识。

赵铭沉默,祖逖双眼发亮,汲渊和明预被惊得不行,心惊胆战的,贺循也很惊讶,但略一思索便问道:“此法怕是要颠覆千年的权政,陛下能答应吗?”

站在门口听了半晌的赵含章走进来,八人看见她,立即起身行礼,心中都有些忐忑,不知她听了多少去。

只有陈四娘和范颖最自在,她们一个和赵含章深入的探讨过,一个陪伴在她身边多年,既崇拜她,又了解她,所以笃定她一定不会生气。

赵含章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直接道:“我没有意见。”

赵铭忍不住道:“陛下,如此一来,天下尊卑岂不倒逆?”

赵含章道:“怎会倒逆呢?百姓只会崇拜仁义忠孝之人,人人皆守礼而行,信守诺言,不被蒙昧,不会因为是东家的命令就枉顾律法。”

赵铭忧虑道:“若是没有尊卑,奴仆不听主人的命令,士兵不听将军号令,官吏也都不听上官之命,天下万民皆不听陛下言语,这个国家成什么了?”

赵含章:“在其位谋其政,食其禄忠其事,这是职业道德,世上的人应该忠诚的,朕亦然。”

“朕受百姓供养,就要管理好国家,这就是朕的职业道德,士兵遵从军令是其天职,官吏听从上官之命也是其责。若有士兵知道将军要叛国,受命令脱离故国,难道不能反抗?忠于国家,难道不比忠于个人更伟大吗?同理,官吏若知上官有危害苍生之举,难道不能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