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又要说赵含章的坏话,北宫纯想。
他找了块还算僻静的地方等着,确保士兵们一会儿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黄安疾步赶上来,有些委屈的叫道:“将军,您跑什么呀,我找您有事。”
北宫纯好整以暇的站着,点头:“你说吧。”
“我决定了,留在中原,跟着主公干。”
北宫纯皱了皱眉,“主公?什么主公,主公不是在西凉吗?”
黄安:“我改主公了,我要向赵使君尽忠。”
北宫纯:……
他一脸惊讶的看向黄安,眉头微蹙,“胡闹,你不回西凉了?”
“会呀,我明儿就回去。”
北宫纯:“……”
一旁的参将很着急,忍不住将副将挤到一旁自己汇报,“将军,使君宣召副将,是为了让副将回西凉将我们的家人都带来洛阳,她说要把洛阳交给我们西凉军来守!”
黄安补充道:“是驻军和屯兵,我们不仅可以在洛阳招兵,还能分得田地屯兵,粮草等也会先从洛阳赋税中取一部分,将军,以后我们再不用吃一碗饭都跟人讨了。”
北宫纯:“回去接家眷?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出关了?”
黄安:“是傅中书替我们要了一张出关的文书。”
见北宫纯沉默,黄安知道他是想带人回西凉,心头的火热也冷下来,想到刚刚赵含章的话,黄安咬了咬牙还是道:“将军,使君说了,若您和西凉军实在不愿留在洛阳,也可以带着将士们回去。”
北宫纯内心纠结,问道:“赵家军要在洛阳留多久?”
“使君没说,可我看也不会留很久,大约是要等洛阳安定下来便要回豫州去,毕竟,她是豫州刺史,最要紧的还是豫州。”
“我们走了,赵家军再一走,这洛阳只有谷城和新安两个门户,只怕守不住。”
黄安连连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将军,我们被刺史派来洛阳,便是为保洛阳,而且,而且赵使君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总不好这时候撂挑子走人。”
北宫纯沉默不语。
黄安和参将都知道他们将军是重情重义之人,听了赵含章这番话后更不会走了,所以黄安停顿了一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我们要不要回去接人?”
这一守,不知何年何月才完,要是只守三五年还好,要是守上十年,难道将士们还真抛家舍妻的在外十多年不回吗?
北宫纯一直想要带将士们回西凉,一是故土难离,第二个原因不就是因为家人都在西凉吗?
他叹息一声问道:“这样的大事,使君怎么只找了你,而不找我呢?”
黄安道:“使君说,她私心不想放您离开,所以提也不想提,便只找我说,但若您真想走,也不必与她辞行,明日只管带着西凉军离开就行,她在邙山上目送您离开。”
赵含章都这么说了,北宫纯更离不开了。
沉默片刻后道:“好,你回去接人吧。”
黄安听了高兴的应一声,和参将一起兴奋的将此事晓喻全军。
真正跟着北宫纯从西凉到洛阳来的西凉军们一听,全都兴奋的嗷嗷叫,愿意让亲人迁来洛阳的,纷纷去和自己的什长上报,同时传回去一言半语,劝说家人过来。
当然,最后来不来,还得看他们家人愿不愿意过来。
但不管愿不愿,这会儿有了希望,最主要的是,他们的信能送回去,之后还有可能收到家里人的信。
第570章 思想的改变
参将叉着腰和他们吹牛,“别急啊,都别急,使君说了,这次跟我们去的还有豫州的一行官员,他们会和刺史说,以后啊,西凉和洛阳可往来信件和货物,家里的信都能寄过来。”
“长安那边能许?”
“就是啊,先前都不许我们出关,这会儿能同意我们出关一次便已难得,还能长久进出?”
参将就学着赵含章的模样微微抬起下巴,“惧什么,他若不许,我洛阳和西凉都不是吃素的!”
此时,赵含章正在见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族兄赵信,她将写好的信交给他,“我们和西凉的友好关系就拜托信族兄了。”
赵信恭敬的接过信件,应了一声,“信必竭尽所能。”
他顿了顿后问道:“若是长安把住关口,该当如何呢?”
总要问清楚底线,他才好和西凉谈判。
赵含章微微一笑道:“长安,虽有关隘,却也要洛阳和西凉与之相助,不然,一旦失去西凉这个前门,又无洛阳为后盾,鲜卑朝发便可夕至,你觉得南阳王能守得住长安吗?”
赵信顿时明白了,严肃道:“信回经长安时,会拜谒南阳王,以确定西行道路畅通。”
赵含章满意的点头,所以她选择赵信,不仅因为对方聪明,一点就通,还因为他想了就敢去做。
她想了想后道:“你如今只是录事,官职不够,我再许你使臣之权,出门在外,便宜行事。”
赵信嘴角翘了翘,躬身应下。
赵含章就没有话叮嘱了,道:“族兄去和叔父兄弟们告别吧,明日一早就要起程了。”
“是。”
赵信退下,大踏步往外走,他现在住在太学中,赵程也住在太学里,所以他带来的人都一起住在里面。
他刚进到太学,正要往外走的族兄弟们立即围上来,“信兄,怎样了?”
赵信微微一笑道:“使君给我便宜行事之权,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
族兄弟们羡慕不已,“信族兄一出便是录事,虽是参军录事,走的武途,但那是为了方便出使,等你从西凉回来,转而便可为一县县令,那就是除宽族兄外官职最高的了。”
“非也,你忘了云欣吗?我听宽族兄说,使君将她调来洛阳,要留在身边做个记事。”
记事的官职可不比县令低,而且还是在赵含章身边,更是权重。
“使君身边的确是女郎进出更方便一些。”
“此话不妥,我看使君更看重才华些,云欣虽调皮,人却细心,之前跟在范从事身边做的也不差,我们都是看过她所录文书的,其简洁不在我等之下,也能切中要害。”
“唉,之前看她还是孩子,谁知道现在竟比我们还厉害些,而我们还苦于无出头之路。”
赵信不由道:“孝弟慎言,我等比之其他人,已是占了大便宜,使君要在洛阳招贤考试,除此外,你我现在都在太学里做事,又是使君族人,你若有心,随时可自荐,何来的无出头之路?”
赵实:“不错,我还想写信回家让我母亲把家中表姐送来呢,她从小读书便比我厉害,她若肯出仕,所成必不比云欣小。”
有人知道他表姐,问道:“你表姐年纪不小了吧,没说亲?”
半大的少年就高仰着脖子道:“天下未平,何以成家?”
看半大少年一脸的骄傲,族兄们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说的是你自己吧?”
少年道:“我尚有此志,何况我表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