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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597)+番外

赵含章不懂就问,虚心问道:“这纱总不能是拿来给正弟做衣裳的吧?”

赵瑚鄙夷的扫了她一眼道:“这么透的纱做什么衣裳?”

“这是拿来做帐子的。”他道:“现在天热,晚上睡觉也热得很,偏蚊子还多,所以这烟罗纱是拿来做帐子的。”

赵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骄傲的道:“这纱是从蜀地来的,价值不菲,我也只得了三匹。”

他笑道:“我和正儿做帐子用去一匹,剩下的两匹卖出去,转手就赚了一笔。”

赵含章就问:“为何不给程叔父也做一床?”

“他?”赵瑚撇了撇嘴,然后有些委屈道:“你以为我不想给他做吗?是给他做了他也不用,最后还糟塌我的好东西。”

有下人抬着一个东西走过,也是瓷器,但粗粗一看,赵含章竟然看不出来这是啥,只见盖子上有许多网格一样的孔洞。

赵含章好奇的问:“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放冰用的,”赵瑚道:“现在天热,晚上难以入睡,可以在里面放些冰块,寒气从那孔洞中散出来,睡觉好睡一点儿。”

除此之外,各种各样的东西往那屋里送。

自觉体验过奢靡生活的赵含章也不由的咋舌。

赵长舆在世时,她自觉自己的千金大小姐生活在这个时代已经够奢靡了,没想到和赵瑚一比,她那就是基础生活呀。

果然,赵长舆还是太过节俭了,不愧传说中只爱存钱,不爱花钱的大晋第一人。

赵含章站在赵瑚身侧,背着手看他指挥着下人一一将东西搬进赵正的房间,手上拿着的公文还在背后一摇一摇的,看得是津津有味。

赵铭久等她不至,亲自找过来,就见她和赵瑚正相谈甚欢,一个介绍得很快乐,一个听得也很快乐。

赵铭就停下了脚步,顿了片刻后转身便走。

长青连忙跟上,“郎君,不请女郎吗?”

“不用打搅她,我们先处理其他事情,她手上那封公文也不是那么急了。”

长青:……刚才是谁在书房里抱怨,说赵含章久候不至的?

眼看着东西都按照赵瑚的吩咐安置妥当,赵含章这才叹息一声告诉赵瑚,“可惜程叔父今日就带着正弟去汝阴郡了,这些东西他都没用上。”

赵瑚:……

他僵硬着扭头去看赵含章,眼睛瞪圆,慢慢积累起怒火,正要喷涌而出时,赵含章指着他刚叫人摆在亭子里的席子道:“七叔祖,站了这许久,我们先坐下再说话?”

说罢侧身请他上前。

赵瑚气得一甩袖子便走上前,进亭子后便盘腿趺坐,然后抬头怒视赵含章,等着她给他一个解释。

赵含章就笑着上前,在他的侧手边跪坐,随手将公文放在一侧。

这席子也是新换的,据说是用了一种自带香气的干草编的,还用药烘过,有清心养神之效,甚至还能驱蚊虫。

而席上还放了蒲团和用鸡翅木做的矮靠,不管是跽坐还是趺坐都可以,且都会很舒服。

由此可见赵瑚对孙子的体贴和照顾,也可看出他的奢靡。

俩人才坐下,便有下人端了茶点上来,放下后就躬身退出去,这亭子里就只剩下祖孙二人。

赵含章拎起茶壶给赵瑚倒了一杯水。

赵瑚一脸嫌弃,亭子下的下人见了,立即有眼色的进来,跪在地上为他们调了一碗奶茶。

这是一杯正宗的奶茶,还用到了羊奶烹煮。

赵含章闻着奶茶的醇香,轻轻地抿了一口,这奶茶不仅香,味道还醇厚甜蜜,比起现代用糖精和植脂末调配出来的奶茶更细腻。

她垂下眼眸认真的喝了两口,然后抬眼看向还在愤怒瞪着她的赵瑚道:“七叔祖,我终于知道,为何程叔父宁愿让外头的人说他不孝,也不愿意正弟在您膝前尽孝了。”

“您先别生气,”赵含章温声安抚他道:“这话并不是为了气您故意说的,而是实实在在的陈述,难道您想一直和程叔父这么僵持下去吗?”

赵瑚盯着她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正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目光清明,颇有压迫之感。

赵瑚便一顿,知道她是在认真与他说话,而不是在斗气。

他愤怒的情绪微微缓解,但依旧不悦盯着她看。

她站在这里看他折腾老半天,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他不信她不是故意的。

赵含章见他肯听她说话,脸色这才和缓些,温声劝他道:“七叔祖,您别总是生气,气大伤身,对身体不好的。”

赵瑚哼了一声道:“这不都是你气的吗?”

赵含章倒没否认,笑了笑后继续喝捧着的奶茶,垂下眼眸道:“这样好喝的奶茶,我极喜欢喝,恨不得一日来三碗,我想正弟也会很喜欢吧?”

赵瑚脸色更和缓了一些,他道:“你若是喜欢,回头让你的婢女过来,我使人好好的调教一番,想吃时就叫她做便是。”

赵含章:“我刚才按了一下正弟的床铺,下面垫了高高的垫子,上面又有几层清凉的绸缎,既软又凉,这是夏天,等到冬日,把上面的绸缎换成毛毯,那是既软又暖,不论夏冬都适宜,我想躺在上面一定很舒服,都舍不得起床了吧?”

赵瑚听出了一些不对,皱眉看向她,“你此番话是何意?”

第665章 燕雀和鸿鹄

赵含章放下茶碗,抬头道:“我自认是个意志力很坚韧的人,但一年里也总会有几次偷懒的想法,而七叔祖这里不仅有高床软枕,还有精美的瓷器,华丽的服饰,我也爱美,更忍不住虚荣,想要人赞我,叹我,以才出名太难了。”

“我几次出生入死,救过西平,救过豫州,这才勉强得了世人的认同,但不以战和义闻名,换以文彩,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世上知道我赵含章的也没几个,”赵含章道:“正弟从小跟着程叔父读书,但我只知道他少年老成,于算学上有些天赋,文采和见闻并不出色。”

“我们这一辈子弟中,能干如赵宽,洒脱如铭伯父家的赵申,言语锋利如赵信,他们且在九州没多少名望,何况还比不上他们的正弟呢?”赵含章道:“正弟想要有大前途,大声望,在能力比不上他人时,不会想着走一走捷径,以富扬名吗?”

赵瑚就道:“我有钱,我乐意,他若是不想学习,而想以富扬名,又有何不可呢?”

赵含章就问道:“七叔祖想要正弟做石崇炫富之事,但正弟有石崇的自保之力吗?而石崇有如此能力,尚保不住绿珠和自己,这天底下比孙秀还狠,还厉害的人比比皆是,七叔祖又怎以为正弟能在群狼中保住自己和闻名天下的财富?”

赵瑚张了张嘴,一时没说话。

赵含章就叹息一声道:“七叔祖,我也曾富裕过,祖父在时,我家的家资不下于你家,但祖父从不许我们奢靡张扬,世上无人能参透我家中到底有多少钱,但就是这样,祖父一病倒,便围上来一群豺狼虎豹,都想要祖父手中的那份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