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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工做皇帝养我啊(88)

被点到的王公公连忙上前,躬身道:“娘娘恕罪。是往年七殿下喜欢花灯,五殿下也都让人从宫外买进来一批挂着。今年七殿下不在,节前采买的时候就没准备这些……是奴才疏忽了,奴才现在派人去买。”

齐贵妃默了一默,淡淡地说道:“不必了。”

她这时候倒想起来了,兰奕欢特别喜欢过年,她有的时候都不理解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爱热闹,喜欢大家凑在一处,喜欢到处都亮亮堂堂的,还喜欢脚前脚后到处跟着她,陪她招待客人。

她有的时候嫌麻烦,问兰奕欢:“你就不能自己去玩一会吗?没看到有哪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天天跟在娘身边的。”

兰奕欢说:“可是过年会放炮,我怕娘害怕嘛。”

齐贵妃嗤笑:“明明是你自己怕吧。你跟着就能保护我了?”

兰奕欢认真地点头,拍拍小胸脯。

怎么就是少了个人而已,就显得这宫殿里这么旷。

明明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而已。

到了初一下午的时候,齐埘来了,齐贵妃才算高兴了一些。

齐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孩子,但唯有齐埘独得贵妃的喜爱,因此每年过年都是在家里过一半,来宫中过一半,把临华宫当成自己的家一般。

自从国师的事出了之后,人人都知道齐延是为了不让齐埘去冒险,竟选择撺掇皇上送兰奕欢去护国寺,各种难听的议论嘲笑都有,齐埘便也有日子没进宫了。

他年纪还小,平素威风惯了,这些日子屡受打击,人人都笑话他,瞧不起他,看上去蔫巴了不少。

齐贵妃见到他这样不免心疼,连忙把齐埘拉到自己身边打量许久,又给他包了过年的红封,赏赐了很多小玩意,才把齐埘给哄得喜笑颜开了。

他靠在齐贵妃的怀里问道:“姑姑,能不能让表哥带我出宫去玩玩啊?”

五皇子自从听说了兰奕欢的身世,简直就像丢了魂一样,现在还没缓过劲来,齐贵妃也不想打扰他,说道:“你五哥最近有点事忙。”

说完之后,她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埘儿,这样吧,这大过年的,你二叔一个人在牢里,连顿饺子都吃不上,正好你来了,不如你过去给他送一些咱们宫里的饺子吧?”

齐贵妃这样说,一方面是按照规矩,进了天牢之后,唯有齐家的男丁可以去探望齐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齐延平素对齐埘很好,他自己的孩子还小,齐贵妃就想让他看看这个侄子,过年有人陪着,也算是个慰藉。

可谁知说完之后,刚刚还期待出宫的齐埘脸上顿时色变,连连摇头。

他说道:“可是那里好远的,听说里面还死过很多人,姑姑,我、我害怕。”

齐贵妃没想到他会那么说,不禁怔了怔,那一瞬间,心里竟是先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在这里的是兰奕欢,一定不会这么说,说不定他还会主动惦记着过年了,要给二舅送饺子吃。

她原来从不会这样想,但就是因为兰奕欢走了,直接和间接的原因全都跟齐埘有关,齐贵妃才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她立刻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好声好气地说道:“不用怕呀,有侍卫在外面保护你的。难道你不想二叔吗?”

劝说了好半天,齐埘才犹豫着答应了。

可一进了天牢的门,他还是后悔了,不光这里的环境阴森可怖,往日那个熟悉的二叔也让他几乎认不出了。

齐延披头散发,满身臭气,身上还有伤,一见到齐埘,他就发疯一样地扑上来,厉声质问他,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被救出去。

这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二叔,二叔,我不知道啊!”

齐埘吓得几乎要哭了,连声喊道:“二叔别吓我,是姑姑让我来送饺子的,姑姑没说这些!”

“她没说?为什么不说,难道我一心为她的儿子打算,她却要放弃我了不成!”

几十个日夜的痛苦和焦灼之下,齐延的精神早已变得无比狂躁,急怒之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身扑到牢房的角落里,将那里堆着的几块碎石扔开,竟从地下翻出了一支红宝石的钗子。

这是他关进来的第一天藏在那里的,因此才没让狱卒搜走。

“你拿着这个回去给齐茵看,告诉她,我再给她半个月,让她把我弄出去,否则就鱼死网破!别怪我把什么都说出去,让她完蛋!”

他把齐埘揪到自己面前瞪着他,那充血的眼珠几乎要贴在了齐埘的脸上,阴恻恻地说:“连你也必死无疑!”

齐埘哪里见过这样的齐延,整个人都慌了神,根本没顾上听他说什么,吓得又哭又扭,想要挣脱开来。

挣扎间,他的脑门猛地磕在了齐延的下巴上。

齐延吃痛,下意识地将头向后一仰,整个人没保持住平衡,就仰天倒了下去。

“砰”地一声,尘土四起,齐埘摔在了齐延身上,吓得手脚并用滚下来,齐延却没再抓住他,而是身体在地面上剧烈地抽搐起来,两只眼睛直往上翻。

齐埘吓傻了。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才发现,原来是刚才齐延倒下去的时候,后脑勺磕在了他刚才丢开那堆石头的一个尖角上,有血在地下慢慢洇开。

“叫人……”

齐延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叫……人……”

齐埘吓得倒退了两步,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闯祸了!”

他经常闯祸。

比如弄坏了娘的玉镯,打翻八皇子的砚台,或者把兰奕欢推进水里。

每回闯祸,齐埘都有两个办法,要么跑,要么不认,反正他这样做了,总有人会护着他的。

所以这回,齐埘六神无主,也连忙遵从本能转身跑了。

跑到大约在拐角处的位置,他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昏暗中,他没看清楚齐延的样子,却突然听到耳畔有个嘶哑的声音“嘿嘿”了一声。

这一声差点把齐埘给吓得蹦起来,猛地一回头,发现是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和尚。

那老和尚看起来比齐延的样子还要狼狈,脸上身上伤痕累累,到处都是血迹,他好像已经不能走了,只能双膝着地,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可是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愉快而诡异,见齐埘看过来,便嘿嘿笑着说道:“我刚才都看见了,你把你的叔父给害死啦。”

“干得好啊,孩子,干得好,不愧是齐家人的种!”

齐埘立刻道:“我没有!我没有!是他自己摔了一跤,我正要找人救他呢!……我,我这就去!”

他眼珠子骨碌碌转,正拔步要跑,却被那个和尚给揪住了。

他虽然腿断了,可手上的力气真不小,齐埘挣扎不开,忽然认出了对方:“你!你是那个妖僧!”

这一阵子,宫中的人提起曾经一度辉煌的敬闻大师,往往都用“妖僧”两个字代替,也被齐埘给学着了。

——这个凄惨不堪,还仿佛又老了二十岁的僧人,竟赫然正是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