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紫霞宫的原班人马,都被挤到房门口,面色皆不太好,愤愤之色无法掩饰。
瞧见福喜搀扶着温若若走来,就立即涌过去,不待吩咐,站成两排,宫娥左边,太监右边,人数虽没有吉妃可观,好歹也能撑撑场面。
善良的侧妃娘娘平素里对待下人极为和善,皇上送来的好吃好喝从不吝惜打赏,更没因为哪个手脚粗笨的打碎了碟碗就横加责罚的,这样一个像小鹿般单纯善良的主子,总让人忍不住有想呵护的欲望,恨不得帮她遮风挡雨的拦去一切灾劫,让她就生活在和平安宁之中,欢笑快乐。
偏偏,该来的挡不住,吉妃一到,根本就没这群奴才插话的余地,是以也只能跟在若若身后,精神上支援。
进得房门,若若还没张口,等烦了的吉妃已经抢先责难,“紫霞宫,你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宫今儿算是见识到了,哼,怎么进了宫这么久,还不晓得规矩吗?你只是个侧妃,应以跪拜礼参见吧。”
膝下千斤重,跪天跪地跪爹娘,今儿只要紫霞宫往她吉妃面前这么一跪,气势上必将先矮了一截,接下来的事就得顺着她心意来。
如朕亲临
温若若有些意外。
吉妃真是迫不及待啊,瞧她狰狞的红眼珠子,怕是现在就想叫人按趴下她,再亲自上来狠狠跺几脚。
她是招她惹她了,温若若记得很清楚,这是两个女人平生第一次见面啊。
难道是上辈子的世仇,今生见着了就得以命相搏,不死不休?
到底要不要跪呢?
真是不甘心啊,跪在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泼妇面前,再瞧见那张圆脸掩饰不住得意,若若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可不跪的话,成么?她现在人是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福喜原是站在若若身边,听见了吉妃咄咄逼人的命令,忽然伸手搀扶住若若的身子,手指重捏了下,暗示主子稍安勿躁。稳住若若,她忽然双膝跪倒在主子脚下,侧开身子,让出视线,让吉妃和她身后那帮跟屁虫可以清晰的瞧见,微微抬高的裙摆之下,一圈金光禁锢住侧妃娘娘的足踝,那傲然怒视的九爪金龙与火凤纠缠一处,华贵之间隐透庄严,不可直视。
天呐,那不是日冕帝贴身戴着的九爪金龙环吗?象征了九五之尊的无上权威,天下只此一只,是和尚方宝剑一样代表着‘如朕亲临’的信物。
有此物在身,就等于是除了皇帝本人之外,持有者不只不必向任何人下跪行礼,还要代皇上接受万民朝拜。
呼啦啦,除了吉妃以外,不管是她带来的奴才还是紫霞宫的原班人马,全部眉心贴地的跪倒,三呼万岁,这回别说是轻视,就连直视都不敢了。
侧妃娘娘脚踝上戴的可是个能要人命的玩意,若惹她发怒,拖出去打死皇帝都不会怪罪,什么是先斩后奏,没读过书的奴才多少也是清楚的。
吉妃的圆脸抽搐,眼神冒火的紧凝着若若小巧的脚丫,点点金色灼伤了她的眼,刺的吉妃忍了好久,泪水还是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珍贵的信物
九爪金龙环,这么珍贵的信物,皇帝哥哥竟然给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侧妃。
他难道不知道,整个后宫之内,也唯有帝后才配拥有这件绝世珍宝吗?
难倒,皇帝哥哥是想把这个女人拱手捧到那尊能常伴在他身侧的宝座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
因为在日冕帝的眼中,从来都没有吉妃的位置。
自从入宫之后,连和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愈来愈少了,好歹他和她还有几分两小无猜的情分,此时看来,竟如此不堪一击。
福喜仍跪在若若脚下,眼神垂落在吉妃生了褶皱的宫装裙带上,一板一眼的用平淡的嗓音道,“吉妃娘娘,见了陛下的九爪金龙环您不跪,此事若传扬出去,万一陛下怪罪下来,大不敬的罪名您担待的起吗?”
哼,欺负紫霞宫娘娘性情柔顺是吧?主子不会斗,还有奴才呢,不然陛下为啥要把她从那个地方调回来,专门安排在娘娘身边呢。
吉妃死命的啃噬嘴唇,不一会,已经现了血色,她还恍然不觉。
忽然之间情势大变,她居然要向这个该死的贱女人下跪,正妃伏在侧妃脚下,传出去,比被堵在紫霞宫门前半个时辰不得门而入还丢脸啊。
可不跪,行吗?紫霞宫脚上扣的是皇帝哥哥的九爪金龙环,她不跪就等于对皇帝哥哥不敬。
尽管不愿承认,吉妃还是不敢轻易尝试着背负大不敬的罪名,它若真压下来,垮的可不只是她,还有在朝野之中的整个家族,吉妃再任性刁蛮,也不敢拿自己的娘家做赌注。
此生还没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好个紫霞宫,她记住了。
温若若一瞧见吉妃忿恨阴毒的眼神,心里着实叹了一大口气,天上要掉鸟屎,躲在屋里也甭想逃过去,她明明老老实实的在紫霞宫里过她的小日子,谁知这样也能和别人结仇,真想对着窗口大吼一句,TNND。
燕隐就是颜赢
同时,一个足以令她手脚冰凉、血脉骤停的发现贯穿脑海,若若完全陷入震惊当中,竟然连对面的吉妃已不情愿屈膝跪倒都没发现。
九爪金龙环,是当日燕隐哥哥亲手扣在她脚踝上的,环扣相接处做的细密复杂,有几次若若想取下来把玩都不行,就只能任由它一直跟在身边,久而久之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从没有人告诉她,这是皇帝的御用之物。
而这一屋子黑压压的人头更是证明了福喜说的话全是真的,还挂在脚踝上的漂亮‘镯子’并非赝品。
还有,之前福喜也说了,昨天皇帝还来过。
她真是个大傻瓜,居然真的相信自己凭空幻想的皇帝是个老头子这件事,每每催眠自己,最终达到了坚信不疑。
早在三年前,那个被她骂个狗血淋头的‘老皇帝’,就已经含笑坐在她身畔,无奈的听她诋毁他的声誉。
什么辣手摧花啊、老牛吃嫩草啊、有今天没明天的臭老头啊。。。。
她冒着冷汗细数,居然都不记得说过多少犯上之言。
好想死命的拽乱福喜梳理好的发髻,让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
醒来时,燕隐哥哥还是潜伏于宫中的刺客,身负血海深仇,耐心静候目的达成。
他就不会忽然变成了高不可攀的皇帝,明明曾离她那么近,一夕之间,由远远离去,到了触手难及的地方。
“吉妃娘娘,本宫累了,请恕招待不周。”若若冷冷抛下一句,先前看热闹的心思全都淡了,她面前跪着的是燕隐的小老婆,众多女人之间一个,大概是听说了男人在外边偷腥又奈何不得,所以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
若这么想,今日恩怨,倒也不是凭空而来,谁叫她粗心到三年都没发现,摆在面前那么明显的证据呢。
燕隐哥哥,就是日冕帝。
还真是震撼到让人想昏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