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在山水画里,除了山峰云海,瀑布也是一个重点。没有白色的墨,所以与画白云相似,画瀑布时,也是靠留白。
老人们采野果去了,留下学生对着瀑布泼墨挥毫,水声轰隆,耳中嗡鸣。贴在耳边说话都听不清,大家没有聊天的激情,四下散开。
青偲弄一根树枝往水里戳鱼,柳絮折了一朵野花对水吟诗,其他几人,或是在站在瀑布近前沐浴水花。或是抚摸石上青苔,或是往水里丢石头,各自寻找灵感构思。
同样的景色,不一样的人画出来,感觉完全不同。
有人看到了水流往下砸一往无前的震撼;有人看到了瀑布撞上凸石一分为二的顺应;有人看到了水石相遇三叠九重的秀丽;有人看到了瀑布边横生树枝上红雀呼应玩耍……
桑桑看到的瀑布,只是由上而下的落水。水往低处流,这是水的本性。水势随着山势走,平缓处,它自流水淙淙,陡峭处,便是飞流湍急一泻千里。做人呢,最好跟它一样,环境允许的时候,轻松惬意,一旦环境变化,可以瞬间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写生的图,为了节省时间,向来都是中小幅,几位老人带着收获回来后,几人的画也差不多完成。
桑桑的画,老人们第一个看,却是最后一个点评。
如今桑桑的画技,柳絮不敢挑剔,硬是鸡蛋里挑骨头这种事,她没脸做,听到老师们把桑桑的画定为魁首,低头揉着自己衣襟,什么也没说。
“小红叶,看到你这幅画,我很惊喜,比知道你学习能力很强时更高兴。”青老先生笑着说,其他几位老先生也连连点头。
“你看到了物质的本源。是的,瀑布就是水,它当然是水。你学会了用心去看世界,而不是只靠眼睛。”
“明天开始,小红叶可以试着将精神力融入画中,学治愈画了。”
桑桑平静的点头,众人眼红了。
青老先生拍拍青偲的头,环视学生们,宽慰道:“你们也很出色,小红叶这样的人,很可能几代都难出一个,不要跟她比,做好自己。丹青不是修炼精神力,精神力年龄大了就沉寂,丹青却需要时间的洗练,你们的未来,将超过我们。”
众人各怀心思的回到丹青谷,桑桑考虑着怎么隐藏自己已经懂得治愈阵图,而且还不止一个。
花多少时间找到专属的治愈阵图才算正常?
“红叶,有你的包裹,放在你房间的桌上。”
刚进墨园,智能机器保姆笔墨就告诉桑桑。
桑桑瞟了眼被大白狼撵着走的毛球,心想不是来自堕落星城,就是来自帝都,里面估计是画具。
事实证明,桑桑猜错了。
包裹没有邮寄地址,是标准的小金风格。
“今天二十五,算是月底了……”
桑桑拆包裹的速度快了几倍,打开金属盒子,然后听到了小金的声音。
“你好慢。”
不止声音,还看到了小金的人,不,是小金的机甲玩具载体。
桑桑呆呆看着巴掌高的小金从盒子里坐起身,然后爬出来。
小金怀里抱着一个拇指大的金属球,坐在盒子边缘,伸手把空间球朝桑桑一递。
“把天帝拿出来。”
桑桑想,她肯定是下午在瀑布边呆太久,所以耳鸣了。
——把天帝拿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第一九四张 桑桑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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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说:把天帝拿出来。
桑桑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然后……突然跳出来的睡眠学习机将桌椅挤到了一边。
桑桑拿着金属球——确切来说应该是空间球,木然的看着睡眠学习机上表示工作中的指示灯,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短路了,空白一片,无法思考。
小金站起来,手指在空中一点。
睡眠学习机的盖子滑开,露出里面泡在营养液中的天帝。
“哗啦……”
天帝坐起来,肤色苍白,如同水鬼。他抹了把脸,将尚在滴水的乱发往后捋,浓密的睫羽颤动掀起,暗金色眸子带着几分茫然环视四周,先看到了小金,目光再落到桑桑身上,然后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站起来。
“已经到了啊,骨头都躺软了。”
天帝迈出睡眠学习机,赤脚湿漉漉的踏在地板上,扯了扯身上贴着的轻薄内衣,抓抓脑袋张望。
“桑桑,浴室在哪,粘腻腻的好难受。”
声音微微沙哑,有着磁性,略带鼻音,如同小儿撒娇,亲密而且惑人。
不知何时起,在桑桑没有察觉时,天帝的变嗓期过了,已经不再是破锣嗓子。
桑桑深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努力让旺盛的心火平复下来。
“桑桑?”天帝歪了歪头,撇着眼睛无辜看过来,瞧见了大白狼。眼睛一亮,招了招手:“大白,过来,给我做清洁。”
大白狼看向桑桑。
桑桑抿了抿唇。闭了闭眼,再睁开,抬手指向客房的洗漱间。“浴室在那边。小金,你带他去。”
湿衣服贴身,天帝现在只比赤.裸好了一丝,很碍眼。而且,不让这两个家伙暂时离开视线范围,她怕自己会发飙杀人。
小金嫌弃的不肯坐天帝头上,自己飘。天帝吧嗒吧嗒留下一串湿脚印跟上。
桑桑处理好睡眠学习机里的营养液残水,整理房间空地,将睡眠学习机移到阳台附近,让大白狼清理地上的水渍。
“桑桑,我长高了。”
天帝套着宽松的衣服赤脚跑出来。双手抱胸,扬起下巴,得意的站在桑桑面前。
桑桑没有看他,把玩着手中银色的小球,对着光照,球体周围有一层七彩光晕,她淡淡的问:“这是可装活物的空间容器?”
天帝泄气,不过看到桑桑跟前的藤桌上摆着一盘水果,以及肉干鱼片等零食。立马复活过来,窜到椅子上,边吃边答:“是啊,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容器的空间还差些东西,人在里面不能正常生活。就算是休眠也不能呆太久……”
桑桑的脸比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还阴沉,狂飚杀气。
天帝瞧见,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音,似是心虚的视线游移不定,舔了舔唇边的酱料,拿着肉干往嘴里塞,转移话题:“哈哈,桑桑你真是太好了,知道我很久没吃东西,给我准备这么多好吃的。你都不知道,希米亚的食物只讲究能量,口味差得要命,吃得我想吐,现在终于活过来了!哈哈!哈哈哈!”
桑桑瞥了他一眼,凉凉的问:“很好笑?”
天帝笑脸一僵,被食物噎着,手忙脚乱拧开果汁盖子往嘴里倒,用力锤锤胸口,把喉咙里塞着的东西吞下去,小声问:“桑桑你不高兴啊?为什么?”
桑桑用鼻子喷气:“为什么我会不高兴?”
天帝烦恼的抓抓头:“是啊,为什么你会不高兴?”